“这,这就不劳烦陛下了”云衡连连摆手。
“你再乱动,朕就治你抗旨之罪。”
布帛揭开,是一道血淋淋的伤,暗器虽细,贯穿之处却是极疼的。
若这都叫小伤,岂不可笑?
当他是瞎的?
他拿温水浸湿了帕子,拭去伤口周围溢出的血迹,重新给他上药。
“伤成这样的时候,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吗?”楚司湛忽然问。
云衡此时僵得厉害,磕磕巴巴地答:“想,想过,就想了一会儿。”
“哦,若是死了,怎么办?”
“这”云衡干笑,“那只能让应将军拉着我的棺材回帝都见陛下了啊!”
话音未落,胳膊就被猛地扇了一记,火辣辣地疼。
眼前的人脸都黑了,他也不敢再往下说。
其实他这些年,光是想自己会死这件事,就想了不知多少遍。
清理战场的时候,尸体太多了,根本没有那么多棺材,马革裹尸,客死异乡,最后都埋在山坡上。
沙场无贵贱,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孙贵胄,一朝战死,都是一样的。
他想着,有一天自己死了,大概也会被这么埋了。
沉默了很久,药抹好了,才听到楚司湛的声音。
“你自己说要做朕的臣,朕还活着,你也敢死?”
云衡无从反驳,抿着唇点了点头,看着楚司湛手法娴熟地给自己上药包扎,不由得心生疑惑,“陛下几时学的医术?”
楚司湛头也不抬:“技多不压身,应付刺客也是有用的。”
待包扎好,云衡又将衣裳一件一件穿回去,起身告退。
“去哪?”楚司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臣出宫啊。”他想起宫门早就关了。
“前些日子皇城遭了刺客,禁军戒备森严,宫门一关,明早才会打开。”楚司湛坐在榻上,翻看着今日剩下的奏折。
云衡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何去何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走回来坐下了。
“您这有没有出入的腰牌”
“没有。”毫不犹豫的答复。
:喜讯
“老实呆着吧,你现在出去,指不定被当成刺客乱箭射死,今晚只能睡在宏昭殿了。”楚司湛端的是气定神闲。
“可臣臣睡哪啊?”云衡环顾四周,宏昭殿是天子寝宫,不设坐席,内殿就摆了一张床榻,便是要睡地板,也没有多余的被褥啊。
榻上的人从奏折中抬起头,给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龙床内侧,素来是皇后才能躺的。
云衡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成何体统!”
楚司湛白了他一眼:“朕还没嫌弃你呢,你倒是嫌弃起朕了?”
“我我哪有!”他急得连称谓都顾不上了。
“那就赶紧躺下,都什么时辰了。”楚司湛蜷起腿,给他腾了条路,“衣裳脱了再躺上来,酒气这么重”
云衡哭笑不得,又实在不知该去哪里,深宫之中,入夜后是绝不能乱跑的。
望着里侧的柔软的被褥,外头半靠着俊美的国君,此情此景,说句不要脸的话,简直是活色生香。
犹豫再三,脱了衣裳,慢吞吞地爬了进去。
他一直低着头,也不曾瞧见旁边不苟言笑的国君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床极软,躺下后跟挨着云似的,比起一路落脚的驿站中梆硬的床,不知好了多少,伤口好像也不觉得疼了。
他到底有些局促,紧挨着墙,面壁而卧。
似是觉得还不够,整个人都蜷了起来,缩在一个角上,倒是挺省地方。
就是怪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