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抽您一顿。”
如此大不敬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端的气定神闲。
这口气竟也学得有七八分像,能想象到说出这番话的人站在苏门山的紫竹林里,端着一盏茶,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玩笑般地说出一番庄重至极的叮咛。
楚司湛哑然失笑,微微颔首:“请仙君转告皇叔祖,这些东西朕收下了,这番话朕也记住了,有生之年,绝不会忘。”
闻言,那弟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将锦盒交托给一旁的侍从后,拱手一礼,就此告辞。
冠礼与宴会持续到天黑,街头巷尾点起无数花灯,照得皇城脚下不知昼夜,咿呀软调此番唱罢,那端又起,杂耍卖艺的花样更是层出不穷,护城河旁,有人在打树花。
铁水如泼墨,洒下无数璀璨银花,恰似九天落星,看遍人间繁华。
离愁别绪,哀怨无奈,仿佛都被抛诸脑后。
只今夜,只这一刻,享尽人间快活。
直到夜近二更天,街头行人渐散,铺子陆续关张,意犹未尽的,只有满城还未熄灭的灯火。
皇城中筵席也结束了,百官出了宫门,各自回府。
偌大皇城,忽然间清静下来。
宏昭殿外,天子独坐,寒阶夜凉,灯火阑珊。
只天上明月,分外地亮。
楚司湛端着酒盅,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热闹过后的冷静,总让人感到寂寞。
就在此时,旒冕突然挨了一下,竟歪了半边,低头一瞧,脚边骨碌碌地滚来一枚小石头。
未及细想,胳膊上又挨了一下。
好好一件玄端,愣是划了条泥印子。
他额上青筋蹦了蹦,放下酒盅,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回过头,朝屋顶望去,没好气地叉着腰喊。
“一来就拿石头砸朕做什么,你闲得慌吗?”
:一抔雪
寒月中天,将屋顶的瓦片照得发白,从飞檐一角滚落而下的石子三三两两,显然是方才还没丢完的,一股脑儿地撒了下来。
楚司湛忙往后躲,才免于被这波石头砸个正着的下场,脸色更臭几分,仰头瞪着坐在他寝宫屋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男子。
人间八年,销声匿迹,连回昆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独独他这时常回来,有时一年,有时半年,都是黑灯瞎火的时候,冷不丁地站在宏昭殿外,又或是直接坐在了殿中,自己动手,茶水吃食,半点不客气。
这回倒好,索性坐在屋顶上了。
漆夜般的一双眼,盛着银白的月华,遥望远处。
楚司湛无奈地摇了摇头,踏着屋侧梧桐枝干,飞上屋顶。
素白的身影就坐在飞檐变边,懒洋洋地倚着石雕,不晓得又跑去了哪,反正他每次上他这来,都是一脸的倦色。
雾绡白衣,在夜风中微微曳动着,自从他八年前离开昆仑山,撇下魔界,也换下了往日的玄袍,素净的颜色,是昆仑的弟子袍,洗得有些旧色。
诚然他肯换了那身乌漆嘛黑,倒也挺好,但这么多年,瞧着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
楚司湛曾同他提过,一界帝君别弄得抠抠搜搜的,不然他从国库里拨点料子,再给他做身一模一样的。
却被他拒绝了。
他说,这衣裳是当年他还是昆仑弟子的时候,同长潋一起,量身定做的,重做一身,就不一样了。
他怕这样就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方才被石头砸了脑袋的气也消了一半。
罢了罢了,他是一国之君,要大度些。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楚司湛走过去,撩袍坐在了他旁边。
重黎终于将目光从宫墙外的灯火上收了回来,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今儿不是你过生辰嘛?”
“都是些繁缛节,麻烦得很,规矩甚多,你又不爱看。”楚司湛揉了揉还在发酸的胳膊,小声嘀咕。
白日里威镇百官的国君,在他面前倒是还有几分少年意气。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加冠在人间可是大礼,何况你是天子,要做的自然多。”
楚司湛睨了他一眼:“你最近去哪了?”
重黎抖了抖衣摆,换了个姿势,虽说有些懒散,但比起从前的放浪不羁,如今倒是规矩了些。
“走了趟蛮荒,南海也转了一圈,前些日子去了符惕山。”
“符惕山?”楚司湛狐疑,“去那作甚?”
“当年符惕山的江疑神君,似乎已经寻到彻底铲除无尽的法子,只可惜战死沙场,未能将这一秘辛告知任何人。”重黎答道。
闻言,楚司湛吃了一惊:“你觉得神君死前将这线索留在了符惕山?”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重黎叹了口气。
“这八年,我去符惕山前后五回,只找到一些古籍,翻了个遍,仍无结果,许是我想错了”
在过去听到师尊与他父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