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生,或许会面临很多抉择,失去很多珍贵的东西,为师希望你做个无愧于天下,也无愧于己的人。”
“敢于天下先,无需回头追悔任何事,尝遍世间悲欢离合后,亦有一人与你比肩而行,不离不弃。”
“师父您怎么了”楚司湛从来没见她这样同他说过话。
与其说是语重心长,到更像是像是以后再也没法叮嘱他了,所以要一股脑儿地对他倾诉完。
他们来这之前,清风师伯和孟师伯明明告诉他们,已经有法子应对外头的妖兽,让他们来这避难的。
可她这样说话,令他很慌。
看着那双淡然至极的眼眸时,很容易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怕,却不知到底怕什么。
楚司湛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昆仑是不是保不住了”
默然片刻,眼前的人忽地笑了笑,郑而重之地答复了他。
“有师父在,保得住。”
虽是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楚司湛却总觉得这话意犹未尽,只说了一半似的。
正欲追问,孟逢君却走了过来。
瞧见她近了,云渺渺便轻轻推了他一把。
“回到禁军那边去,云衡和那些妇孺会平安回来的。”
楚司湛十分犹豫:“您小心些。”
说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他离去后,孟逢君停在了她面前,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如何”看着她提了气又说不出半个字来的样子,云渺渺平静地问了句。
孟逢君攥着拳,似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平日里最是中气十足的人,这会儿倒是没了底气。
“清风师兄若是知道这些破事儿,非恨死我”
云渺渺莞尔一笑:“辛苦你了”
“滚,什么屁话”她恼得连少阳仙府大小姐的修养都不要了,指甲嵌进肉里,抠出了青紫的血印,“真觉得辛苦了我,你今日就别站在这”
这话里掺了几分小性子,与她这些年在师弟师妹门面前树立的严厉稳重的形象出入甚大,倒是把眼前的人逗乐了。
“笑什么”孟逢君嗔了她一眼。
“就是”她意味深长地低笑了声,眼里却浮动着难能可贵的温软神光,熠熠生辉,“就是忽然想起在白辛城头一回见你的时候了。”
“那会儿你简直是个刺儿头,还小心眼儿。”
“我几时”
“师兄给我多夹了块肉,你半夜起来把我枕头抽了。”
“”这人记性怎么这么好
“旁人都道你我八字不对盘,是个相克的命。”
她无奈地笑着,却从袖中取出了掌门令,轻轻地搁在了孟逢君手里,一字一句,极为郑重。
“但我一直觉得,在人世走一遭,能与你结识,是我命中一大幸事。”
“孟逢君,多谢了。”
金藤染上赤红的光,裹挟着无数星火迸溅开来,刺目的明辉冲天而起,湮没了唇边浅淡却泛着暖意的笑。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她退到了玄霜树所能庇护的范围外。
在时限将至之际,回身猛然一鞭,竟当真在茫茫云雾间辟出了一条路。
此路尽头,是清晰可见的弥漫着浓浓邪气的西海,浊气翻滚的浪,砯击着中央的高台,面如纸色的陆君陈牙关紧咬,苦苦忍耐。
抬起头,却望见眼前云雾渐拨,直入云端昆仑主峰如蜃楼般缓缓在眼前铺开。
高台下跪着的凡人于雨幕中眯起了眼,如此绚烂的天光,仿佛在一瞬间驱散了世间邪秽,天地涤荡清明。
银白如焰的玄霜树前,金光直入云霄,星火飒飒作响,长鞭如沐烈阳,不可逼视。
迎面而来的风,掀起无数浮光掠影,又消散于海上。
云衡怔忡地望着那道令人心生敬畏的身影,她踏风而立,镇守于昆仑入口。
一人一藤,顶天立地。
饶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也不见得有她这般勇气。
他甚至不敢想,这样的人,会是他姐姐。
他哪有这样的福气,叫她一声“姐姐”
卑微如蝼蚁,凡胎似草木,除了仰望,再不能肖想更多。
昆仑的护持,起初是父神所布,牢不可破。
但不周山一劫后,守卫昆仑的,便换了以身镇山的镜鸾。
哪怕只是打开一道缺口,整座昆仑虚境便会在须臾间重现人间。
玄武暗暗攥紧了拳,紧盯着阔别多年的故地。
这么多日的苦心算计,等的,便是此刻。
:以血换人
“渺渺”
还在安抚百姓的步清风和楚司湛当即变了脸色,陆端华亦随二人疾步上前,却被长琴一把按住。
“不可。”
与此同时,步清风和楚司湛也被孟逢君拦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既要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