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般瘦弱的小姑娘,就算真是上神转世,就算从前如何叱咤风雨,战无不胜她如今不也是个凡人?
没了法力,没了修为,甚至连法器都大不如前,她拿什么站在所有人身前?拿什么去战?
又哪来的勇气,在这嘱托后事似的对她说这些
她笑中带怒,云渺渺都一一听着,受着,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只是那笑,也似秋后的霜雪,仿佛能听到碎裂的声音。
“因为你是孟逢君,所以我信。”
她不住地咳嗽,甚至需要扶着阑干才能勉强站稳,可她的答复,却是笃定的。
孟逢君扶着她去坐下,触到她的手,只觉得像是碰到了一块冰,吓了她一跳。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她忽然就慌了,赶忙去拿手炉。
虚弱成这样,她简直怀疑她要如何继续审问地牢里那位。
留着那女子,到底是为了困,还是为了保呢?
云渺渺抱着手炉,寒风自窗外灌入,仍不住的发抖,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孟逢君的衣袖。
“待重黎从极北之地回来,定然还会来昆仑”
“他还会回来吗?”孟逢君难以置信。
都被打出去了,魔尊心高气傲,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他会”云渺渺道,“我多半撑不到那时。”
“你胡说什”
“你且听我说完。”云渺渺打断了她的反驳,将颤抖不止的手递到她面前,“他若来了,若是问起我,无论那时我是躺在棺材里,还是化成了灰烬,你只告诉他,我不想见他,让他滚得远远的,也别告诉他余鸢的去向”
什么都别说,全当陈年积怨,相看两相厌,故老死不相往来。
这便是,她此生遗愿。
孟逢君气到想狠狠骂她几句,可看着她如今的样子,几度欲言又止。
“还有一事”
几句低语,孟逢君还未来得及细问,门外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她就见眼前的人立刻挺直了方才还佝偻的背,望了过去。
一弟子立于门外,神色焦急,且行了一礼。
“掌门,孟师叔,出事了!清风师叔今晨带去的人都折了回来,西海出不去了!”
:封困西海
那弟子神情无措,也不曾料到会发生这等事。
孟逢君霍然起身:“什么叫出不去了?怎么可能出不去!”
可晓得西海有多大,便是被堵了一条路,还有千万条,她所认识的步清风行事颇为稳当,遇上些麻烦也不至于带着所有人折回来。
未等她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一弟子来报,二位长老正在山前等她和云渺渺过去,西海妖兽忽显异动。
“这么急?”孟逢君心头一咯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你还行吗?”
云渺渺此时已然敛起虚弱之色,点了点头:“立刻过去吧。”
说罢,二人便随这两名弟子赴往前山。
山中百姓已由禁军勒令各自回屋,往日热闹的山间忽然静了许多,一路走来,只瞧见几个形色匆匆的弟子在奔走,有几个瞧着眼熟,仔细看,竟是日前定下今早跟着步清风下山的。
二人赶到时,山前除了端华和长琴外,步清风和一众随行弟子也在。
众人满面忧色,见她二人来了,步清风先迎了上来。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云渺渺四下扫了一圈,回来的弟子并未受什么重伤,但神色凝重,低头私语。
步清风似是不知从何说起,几经犹豫,悻悻地叹了口气:“整片西海都被封起来了,我去了好几个方向,都出不去,只能先带人回来再说。”
闻言,云渺渺面色微变:“被封了?妖兽所为?西海龙族呢?”
步清风摇了摇头:“不知我传信到西海,至今仍无回音,西海都成这副样子了,龙族别说庇佑一方百姓,连面儿都没露过,怕是凶多吉少。”
这话倒是提醒了在场所有人。
之前天虞山遭难,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南海龙族也无半分回应,如今又是西海四方龙族,是否还有活口都难说。
无尽的做派云渺渺早有领教,当初苍梧渊之乱,死了多少生灵,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更不必说悔意。
龙族镇守四海,是不周山大劫之后,为数不多的存活下来的上古仙灵。
对于卷土重来的无尽来说,他们无疑是一大阻碍。
“据近日通传的消息,盘踞于各处的妖兽不知为何陆续朝西海涌来,暂不知数目,但此事甚是蹊跷,今早放出去的灵鸟看到西海边缘邪气浓烈,有妖兽往来。”长琴道。
步清风也随之附和:“的确如此,我让精卫飞到远处查探情况,那邪气拦住了所有去路,近前者都似是撞上一堵墙,无法跨出西海一步。”
云渺渺觉察到一丝不对劲,蹙眉追问:“邪气是何时布下的?”
长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