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这么个性子,他早早领教了个透,事到如今居然还有所期望,委实该吃这一瘪。
叫他不长记性!
步清风还让他去跟她谈谈,有什么可谈的?她摆明了给他找不痛快,甭管因为什么,把他往死里气就完事了!
他本就是来寻长生之血的线索的,他都已经不是昆仑弟子了,有什么可忍让的?
做个魔族何其痛快,看她脸色作甚?
不说话就不说话,还求着她了?改日他就去寻个红颜,四六知己,当着她的面说个三天三夜
他嘀嘀咕咕地回到云渺宫,殿中留了一盏灯,他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榻上被褥齐整,陈设也没有翻动过的迹象,甚至连床头的灯,都是凉的。
这屋子当晚压根没人进来过。
他始料未及,一时怔在了门口。
好一会儿才看到地上的一张字条。
应是之前夹在门缝里,方才他一推门,便飘了下来。
他俯身将其捡起,看了看。
素白的宣纸上,的确是云渺渺的字迹。
今日起,不同你争屋子了。
干脆利落的十个字,勾起了重黎心头一阵无名火。
怒由心生,急火更伤。
捂着嘴咳了数声后,他看向手腕处的经脉,青色的纹路细密如麻。
他咬牙切齿地将纸揉成了团,丢到了庭院中,转身重重地摔上了门!
不回来拉倒!
他还空闺怨不成!
:撞破
时过三更,露重雾浓,一片寂静的云渺宫中,随着“吱呀”一声,有人跨出了屋门,快步穿过漆黑的长廊,从侧殿悄无声息地离去。
浓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的正宫门旁,忽地亮起一盏灯火,照亮了门边孑然而立的荼白身影。
手中的灯笼在夜风中缓缓飘摇,悄无声息地注视着那道朝着山下赶去的身影。
寒风凛冽,手中的灯烛仿佛也随阶边白霜,冻成了冰。
昆仑险峻,能上山的路极少,一场风雪过后,就更难行路。
重黎赶到灵蝶传书所提之处时,遥岑早在树下等候。
“尊上!”他匆匆迎了上来,躬身行礼。
虽已压低了声音,但夜已深,四下虫鸣断续,愈发安静,说了什么,数步之内都听得一清二楚。
重黎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不在山下等着?你能进昆仑?”
在此从师多年,山中灵气丰沛,寻常妖邪不可近前,便是道行高些的,也会感到不适,故而他与遥岑都是在山脚的赤水旁会面,万万没料到他竟入山了。
“许是封山数千年,昆仑的结界也大不如前了,属下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真进来了。”遥岑道。
诚然这里的灵气的确令他感到些许憋闷,但忍一忍便可,能见到尊上要紧。
重黎心中疑惑,但想到近来昆仑结界频频开合,接纳凡人入内,许是因此有了折损,才叫遥岑钻了空子。
今日遥岑能进来,明日还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能混入,待天亮便去镜鸾那知会一声吧
“如此急切,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他眼下出入不便,早已吩咐过遥岑,若有线索可隔三日告知他一次,余鸢失踪后,他一直没放弃过追查她的下落,前些日子曾在南海附近听到了些零碎的消息,三日未至,灵蝶竟再次现身。
以遥岑的心思,记错日子这等蠢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遥岑面色凝重地望着他:“尊上,属下已查到余鸢姑娘的下落,不就前,我族曾在北海尽头的极寒之地附近,见到了与姑娘有八分相似之人经过,因着兜帽,遮住了大半的脸,瞧得不是很仔细,但据其所述,应当就是姑娘了。”
闻言,重黎面露喜色:“当真?”
“千真万确!”遥岑笃定道,“极寒之地冰封千里,道行不足者寸步难行,便是属下去,也只能走到边缘,您可要亲自去将姑娘带回来?那地方,对失了内丹之人,极为严苛,姑娘那身子骨,多半撑不了几日。”
此话他也斟酌良久,端看尊上如何打算。
毕竟余鸢姑娘对尊上来说,极为重要,这么多年花在丹乐宫的心思让多少人眼红不已。
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尊上还不知会如何。
他本以为以尊上对余鸢姑娘的宠爱,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定会立即启程,与他离开此处,可话音已落,却迟迟没有听到重黎的回应。
“尊上?”他狐疑地望向重黎,见他眉头紧锁,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昆仑山,似是在犹豫什么。
“趁着此时山中结界式微,正是脱身的好机会啊尊上!”他下意识以为重黎是被昆仑的结界所困,忽然想起之前被尊上带回崇吾宫的那个女弟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重黎,“您该不会放心不下昆仑吧?”
重黎暗暗收紧了拳,一言不发。
放心不下?
他会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