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长老可还好?”云渺渺走上前,看了看长琴。
她的面色委实苍白,在睡梦中都浑身紧绷,紧锁眉头。
断成两截的佛铃剑摆在案上,已然散去灵泽。
以人间灵剑对抗太阴斗,只瞬息间,便尽毁了。
端华神色凝重:“不太好,旧伤复发了,须得静养。”
这话若是换了平日,不过是帮长琴寻一处山谷,歇上数日,好生调理,可在这个玄武虽说会携妖兽再度折返的时候,少了她一人,都有可能撑不住。
云渺渺沉默半响,点了点头。
“好,还请您照顾好长琴长老,剩下的事我来想法子”
她是天虞山掌门,危难之际撑不起这片天,还算什么掌门。
她看向端华,给外头那些弟子上完药之后,他便一直守在她床边。
这些年他门下除了余念归,并无其他弟子,此时倒是少了些复杂的顾忌与牵绊。
他是天虞山的执法长老,从来都是严厉刻板的样子,性子寡淡,话比长潋还少,弟子们都不太敢同他搭话,更不必说开玩笑了。
可此时此刻,似乎唯有在四下无人,长琴合眼睡去之后,那双凌厉漠然的眼里,才涌现出些许温软和担忧。
“她的伤从掌门死后便一直没有好好养过,见了谁都说已经没事了,实际上比想象中伤得更重,她这人圆滑得很,撒起谎来,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您没信?”云渺渺倒是有些意外。
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可是最容易被长琴长老的“花言巧语”骗去试药的那个。
端华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呵了一声。
“你真当我不知她想拿我试药?”
“您知道?那为何”为何还如此听话?
端华的目光落在榻上之人脸上,抬手拂去她额角的碎发,叹了口气。
这眼神,她最是感同身受。
“她就这么点喜好,顺着些不好吗?”他一笑置之。
若非喜爱至极,若非是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怎会她说什么都信。
心之所向,自是不免偏袒了些。
云渺渺拉开内室的门,脑子里还余留着端华那一笑,抬眼就望见重黎站在面前,似是有些困惑,隔着两个重伤的弟子,盯着她看。
她忽然就觉得,好像的确是那样。
知道争不过,她就不争了。
“渺渺,怎么样了?”步清风走了过来,好巧不巧打断了话已经到嘴边的重黎。
云渺渺转过了头,他暗暗蹙眉。
“长琴长老伤得不轻,怕是不能再战了。”她如实道来。
闻言,步清风顿觉背后一凉:“这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玄武和那些孽畜趁虚而入,天一镜能撑到几时?”
云渺渺不想瞒他:“天一镜已损,至多两日结界便会开始崩溃。”
这话着实教人不寒而栗。
步清风心急如焚:“我再给苏门山和少阳山去信,若援兵能及时赶来,说不定能与玄武上神一战!”
“师兄。”云渺渺一把拦住了他,“冷静些。苏门山和少阳山的书信我们已经收到,援兵定是快马加鞭赶来的,但人间法器根本不足以与太阴斗抗衡,能拖得一时,却救不了天虞山。”
“这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他也晓得眼下是个什么状况,再这么下去,同门只会一个接一个地送死,当真如玄武上神所言。
不过是负隅顽抗。
“山中还有许多无辜之人,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云渺渺面色凝重,终于下定了决心。
“尽早收拾,我们带着所有人离开天虞山吧。”
:怀疑的种子
点上一炷安神香后,云渺渺踏出了余音阁,道出舍弃天虞山的决定后,她在阶前呆站了许久。
树影婆娑,晨光透过叶隙,洒在参差不齐的青石路上,她似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这静谧的光景。
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落在她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