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自己小心,若有不适,来告诉我。”他非看着她应下,点了头,才放心地走向旁人。
孟逢君做事素来麻利,极快地将轻伤与重伤之人分开,分别送往风华台与余音阁救治。
躲藏于内山的百姓与禁军随即赶来,亲眼看到了山下的惨况才晓得方才的地动山摇,是别人拿命为他们顶住的安宁,纷纷表示愿意略经绵薄之力,民间的大夫也都站了出来,帮忙照顾伤者。
清理了山门下的惨况后,云渺渺也随步清风护送伤重弟子赴往余音阁,也让一直不肯服软的镜鸾回映华宫歇上一歇。
镜鸾起初是不愿离她左右的,但她十分坚决,不容她继续逞强。
催动天一镜于她而言,到底是太过吃力了
镜鸾权衡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化作鸾鸟飞向主峰,以真身养神,几个时辰便能恢复灵气与精神。
她走后,云渺渺叹了口气,走入竹林,于僻静处寻了一块山石坐了下来。
她自问已尽全力,回过神来才发觉还是有太多无法顾忌之处。
今日又死了多少弟子,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数了。
没有师父,她这个掌门,就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吗
她捂着嘴低声咳了起来。
虽不知为何,但天一镜对她的反应一直十分蹊跷,方才她的灵气,大半都是被吸过去的。
这几日越是运功施法,越是感到心肺阵阵钝痛,更易倦累,且
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地回过头,眼前一片模糊,如斑驳竹影,光暗交错中似有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掌心的印记陡然一疼,她便晓得是谁了。
“半天找不到你,跑这犄角旮旯做什么?”重黎刚将一个断了胳膊的弟子抬进屋里,回头就不见她了,四处绕了一大圈才瞧见竹林中略显佝偻的背影。
云渺渺笑了笑,尽管其实什么都看不清,还是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脸。
“有些累了,想找个安静地方坐坐。”
重黎留意到她稍苍白的面色,不由皱眉:“真没事?”
她神色淡淡:“比起屋里那些弟子,我这也算不得什么伤。”
他的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胳膊上,觉得很是碍眼。
即便轮回几世,换了模样,连记忆都没了,她到底还是“本性难移”。
护得住身后苍生,自己什么样都无所谓。
不知在逞什么强。
活得比谁都像个傻子。
他拿着从余音阁顺来的药和纱布,走到她面前。
她本就矮,这会儿还坐着,他须得屈下身,半跪下来,才能继续下去。
云渺渺眼睛虽看不清,却模模糊糊地瞧见眼前的人突然矮了她一截,将她的手托了起来,扯到了伤口,她才感到疼。
双目的不适逐渐褪去,她看着他拿剪子破开与伤口结在一处的衣料,小心地净去血垢,手法愈发娴熟。
他低着头给她抹药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微微蹙起眉,好像这伤口是割在他自己身上一般。
玄武的话或许不该信,但她总觉得那是一种暗示,而她竟对此感同身受,尤其当他说“他真的恨死你了”的时候,就好像她真的做了天大的错事,不值得原谅似的。
重黎觉察到她的视线,猝然抬头,让她压根来不及避开:“看看你自己的伤口,光盯着本尊它就能好了?”
她抿了抿唇,并未作答。
包扎的时候,难免会有所牵扯,伤处传来一阵刺痛,她没有防备,低低地嘶了一声。
几乎同时,他停下了手,问:“弄疼了?”
她一愣,似是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
“没事,您继续吧。”
重黎看着那道伤口,面露犹豫。
倒不是他心细如尘,可方才那一瞬间,他的竟也感到一阵痛楚,下意识地问了她一句。
“重黎。”她极少这样叫他的名字,多数时候不是客客气气唤他“尊上”,便是在人前装模作样地称他“师叔”。
听起来颇有礼数,但这么冷不丁地喊他的名儿,倒是教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绷紧了肩。
“做,作甚?”
她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
“玄武上神对我说,他要的是天一镜中的血翎和上清阁那具尸体,换了你,会怎么想?”
重黎一愣,旋即不悦地拧眉:“他向你要这两样东西?”
“嗯。”她顿了顿,“今日未能如愿,想必他还会再来,无尽眼下虽还无动作,但此次的事,他多半也掺了一脚,这主意,也许就是出自他口。”
沉默几许,她认真地盯住了他。
“天一镜只是件失了主的法器,朱雀上神也死去多年,徒留一具尸身,换了你,会拿这两样东西,换天虞山上百人命吗?”
闻言,他顿时沉下了脸,斩钉截铁地答复了她。
“不换!”
“为何?你不是挺恨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