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眼。
较之不染的澄澈,这条鞭子瞧着简直像是刚从墨汁里捞出来似的,幽暗沉静,仿佛能照进人心至暗之处。
“本尊先示范一遍,你瞧仔细了。”
说罢,他便扬起了手,高举的不染紫光冥冥,掀起飒飒寒风。
掷鞭如风,于半空回旋成影,随着他的腰身甩出,又收放自如地拉回。
没有杀气的招式,瞧着也十分凌厉,他似是有意放慢了些,好让她记得清楚。
一招挥罢,他收势回身,看了她一眼。
“记清没?”
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起身抬手,不染瞬间化形。
她走了过去,照着他的起势抬起了手。
“手腕低些。”他手把手掰正她的姿势,下意识的举动,贴近后却感到一丝恍然,他刚拿起不染的那几年,好像也是这么被人手把手地纠正过,“底盘不够稳,腰放低。”
他甩了甩头,将那些渺远得几乎记不清的回忆暂且抛诸脑后。
只是一想到将她当年教他的招式重新还给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看着才及他胸口的那颗脑袋,岁月恍然,才发现真的过去了好多年。
云渺渺没有察觉到他微妙的动摇,方才的招式意外地好记,她学得极快,几遍下来便有模有样了。
重黎教了三招,瞧着夜深了,便催她回屋歇息。
一只脚踏入门槛的云渺渺忽地回头,看向坐在廊下的那人。
“尊上打算在这坐上一晚?”
“不然?”重黎戏谑地斜了她一眼,“你打算自荐枕席,请本尊进去?”
“”这人一日不呛嘴是会少块肉吗?
自荐枕席是不可能的,她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
重黎坐在木栏上,屈着一条腿,静静地望着东海的月亮,寒光满庭,偶有几声虫鸣,显得四下更为安静了。
余鸢音信全无,他自是不放心的,白日里不仅给遥岑去了信,还给凫丽山去了一封,他千儿八百年都没求过谁了,那老狐狸收到信怕是得先笑话他几个时辰。
他前些年行事太过桀骜,这四海内,树敌不少,能放心的朋友也就那只老狐狸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恰在此时,身后的门又开了。
云渺渺站在门边,踟蹰片刻,对他招了招手。
:还得寸进尺了你
重黎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久久未能回神,待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屋子正中央,看着云渺渺将一半的褥子铺在了地上,勉强弄出了个地铺,看了他一眼。
“您睡床吧。”而后十分自觉地合衣躺下。
重黎额角的青筋直蹦跶,凶巴巴地瞪着居然已经打算合眼的女子:“云渺渺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翻了个身,睁大了眼看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何要被骂。
重黎气得牙痒:“这床长钉子扎你还是怎么的?这破天你非睡地上?”
东海虽还算暖和,但入夜后湿气寒凉,近海处墙根都会返潮。
就她这身子骨,在地上睡一夜还得了?
“起来!”他烦躁地扯了扯她。
云渺渺不为所动,甚至拨开了他的手。
“床只够一人睡,难不成您比较中意地板?”
重黎嘴角一抽:“本尊自然想睡床。”
哪有被人招呼进屋睡地板的帝君?他不要面子的吗?
闻言,云渺渺顿然露出了了然于心之色,再度躺下:“那就赶紧睡吧。”
妖兽食尸,再加上阿湛的事,算下来她也有几日没合眼了,不躺下还好些,一沾枕头就吃不住了。
不过这地板硬的很,倒是不易睡熟,浅眠也好,总不能事事都推给阿鸾盯着。
然而才刚合眼,就忽然感到脖子和膝窝处一暖,紧接着浑身一轻,人眨眼就腾了空。
她猝不及防,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睁眼瞪着眼前的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