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站在石壁边,警惕着四周,见她下来,顺势伸手接了一把。
回过神来才发觉这动作过于理所当然了,想收回手,却被她扣住了腕。
云渺渺的眉头陡然一皱,指着他胳膊上淌出的血:“怎么回事?”
他一怔,下意识地掀起衣袖,小臂上一道寸长的伤口,正嘤嘤地冒着血。
“摔成这样,您就没发现?”她确信方才那一声,就是他了。
重黎愕然地看着这道伤,诚然他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伤都如家常便饭,但还没有练就什么铜筋铁骨,受了伤自然也会疼。
可这道口子,他却没有半分知觉。
不痛不痒,要不是血流出来被她瞧见,过会儿他这袖子都该染红了。
镜鸾与孟逢君也都下到了洞底,他拂袖净去了血迹,口子不深,血很快便能止住。
他忙不迭地将袖子放了下来,掰开了她的手。
“行了,先查清这破地方。”
:再陷幻境
洞底比他们预想中更为广阔,只是太过昏暗,即便凝火照明也只能照亮身旁方寸之地。
上头的数个洞窟,都通往此处,石壁干燥,却分外寒凉,靠着摸索探路,总觉得这“石头”摸上去刺拉拉的,定神细看,惊得背后冷汗直冒!
“是这墙上都是白骨!”孟逢君极快地收回了手,缓缓举起掌中灵火,往四周照去。
所及之处,尽是累累白骨,被砌在一处,堆叠成整片的“石墙”。
云渺渺想起重黎方才那道伤口,寻常山石哪有如此锋利,应是被断骨所划
她猛一拂袖,祭出一片火光,虽说只有刹那,却足以照亮眼前这片骇人的骨墙。
镜鸾吃惊地瞪着这片足以堆成山的骨头,着实想不明白:“育遗谷人迹罕至,怎会有这么多人骨”
云渺渺站在自己的灵火下,得以看清这四面八方的可怖景象,确如镜鸾所言,旄山只是座中规中矩的小山,育遗谷在世人眼中也绝不是什么必经之地。
即便当年他们着了道儿,死在谷中,但当日被杀的人,再算上这些年偶然经过的兽妖人魔,也远远不足以堆砌这样庞大的一座洞窟。
何况这墙中的骨头尽是些陈年之骨,从骨相而言,便是她一个只学了点皮毛的人都能看出,光是最上层的骨头也绝不止数十年,更不必说埋在墙根的那些了。
“这些骨头,封在此处少说也有千年了,没有化为齑粉,只因此处远离尘世,不与外界互通。”重黎摸了摸墙根的陈骨,对她们道。
孟逢君面色微诧:“千年的骨头是从哪儿来的?”
这座洞窟就似一座巨大的坟墓,以骨为土,墓中却已空无一物。
云渺渺四下角落里转了一圈,侥幸拾得一截手指长短的枯藤,才拿起,指尖便猝然一阵刺痛。
“别碰!”重黎扬手将其拍在地上,捉住了她的手细看,手指被刺破一道细口。
镜鸾和孟逢君闻声也围了上来,只见被他扇到墙边的那截枯藤得了一口血后,竟如活物一般蠕动起来,纤薄的藤衣下渗出了赤红的颜色。
好在只吸了一口,又是截断藤,血很快又流了出去,不消片刻,再度萎靡枯萎。
重黎毫不犹豫地挥出一团火,将其烧了个干净。
所有怀疑都得到了印证,此处的确是藏匿血藤之地。
“居然就在天虞山眼皮子底下”孟逢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
若不是那本破书中留下的几句话,若不是灵鹊发现了谷口的上古文字,他们要多久才能想到育遗谷便是“南华之地”。
如今这炉鼎已重见天日,此处应是就此荒废,只是这么多尸骨,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预感默默滋生,云渺渺陷入沉思之际,忽然感到一阵凉风吹过鬓边,登时抖一激灵。
这洞窟深埋于地下,按理说不可能有风灌入,但那一瞬,也绝非她的幻觉。
她下意识地四处张看,找寻那阵风的出处。
就在此时,忽然望见孟逢君抬起了胳膊,摸索间,半截手指忽然“凭空消失”。
“孟逢君!”她厉声一喝。
孟逢君且未反应过来,便似是被什么拽住了般拖入一片虚空,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镜鸾下意识地伸手去救,竟也跌了进去。
“阿鸾!”云渺渺心头一紧,当即追上,被重黎及时拦住,二人停在了她们消失的这处墙角边,望着眼前昏黑一片的骨墙,陷入了沉思。
“尊上,这景象可有觉得似曾相识?”
说罢,她忽然拔出寸情,照着半空中一剑刺去,没有预料中的碰撞声,半截剑锋没入骨墙中,荡开一圈波纹。
重黎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三危镇时的幻境?”
她点了点头,望着眼前的墙:“没猜错的话,这洞窟应当还连着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