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劝慰。
而躺在榻上的女子,神色却是温柔而安详的。
“人心真是种时常矛盾却又让人放不下的东西。”
她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
就在此时,屋中飘出点点灵光。
那是她的灵泽,护佑着一缕幽魂缓缓飘到她眼前。
已经不能言语的魂魄,只能笑着,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十五岁的,初为人母的女子,面容清隽,一笑粲然,了无遗憾地消散而去。
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语,她的笑容,早已胜过任何言语。
云渺渺弯了弯嘴角,释然的叹了口气。
这人间啊,或许本身就是充满七情六欲,矛盾隔阂之处,有过欢声笑语,也有过腌臜怨恨,每个人都真真切切,有血有肉,也都意义非凡,独一无二地活过。
无需绞尽脑汁,堆砌辞藻。
只不过是个,一个不算太好,但也并非无可救药的地方。
不算完满的结局,连个准备后事的机会都没有,妖尸围攻北城门,他们需尽快离去。
这女子的尸体,没有时间下葬,只能将其留在此处长眠,为防她死后化妖,不得安宁,连同整间屋子,之后都要一并烧毁,永绝后患。
孩子刚出生便失了生母,只能交由乳母抱走,一家人哭哭啼啼,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宅子,随禁军去南门,与其他百姓一同出城。
云渺渺和重黎在确认了户籍上所录的百姓都已先后撤走,又去偏僻处转了一圈,从妖尸口下救了乞丐,一同带出朝云城。
此时,能望见北城门的方向火光冲天,厮杀声,怒吼声,随风此起彼伏。
这场景就像大梦一场,谁都不敢相信,正月刚过,朝云城便失守了。
三更天已至,城中几乎清空之际,忽有将士来报,宫中出了状况。
国君寝宫房门紧闭,谁都打不开,陛下到现在竟还没有出来。
云霆已经赶去,但似是也束手无策。
谁靠近那座寝宫,转瞬间就倒地身亡,再起,便成了妖尸。
重黎和云渺渺匆匆赶去,一路上,重黎问起她那日面圣,可有见到那国君。
她摇了摇头,回想下来,他们一行人来帝都半月,谁都没有见过那位“病重”的国君。
知晓了苏绵锦的事后,她曾猜测,国君的病或许与诅咒有关,故而迟迟不见好转。
但这节骨眼上,谁靠近那座寝宫便会倒地身亡,怎么想都不像是苏绵锦的手笔。
那咒术,应当只落在楚家人头上而已,没有这等能耐。
再者,城中血藤是从宫中漫出的,他们搜城虽无所获,却并不意味着事情就此了结。
一直查不出源头的血藤,也必定有人暗中饲养。
难道说
一个荒诞的猜测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却不由自主地将零碎的线索渐渐拼凑起来,从第一日便觉得十分冷清的皇城,沉寂的后宫,离奇而亡的宫妃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拧成了唯一的线。
宫门此时已无人值守,他们直奔那座昭纯宫。
果真如那将士所言,宫门紧闭,谁都不敢靠近。
云霆震惊地立在门外,被一旁的护卫拦在身后,不敢让他近前涉险。
见到二人赶来,云霆又将始末细说了一遍。
大致与之前所闻一般,不过亲眼所见,可比听说的还要离谱。
肉眼凡胎不可视,云渺渺和重黎却能清楚地看到从昭纯宫中不断溢出的邪气与死气。
黑压压的,如浓郁厚雾,瞧着都甚是可怖。
这般妖气,若非在皇城中,应当早早被发觉了才是,只因这皇城地脉,灵泽淳厚,竟掩盖至今。
他们上回来此,隐隐觉察到的异样,恐怕就源于此。
“都让开!”云渺渺喝了一声,抽出不染,对着那扇门便是狠狠一鞭,将门板都抽飞了出去。
云霆吃了一惊,尚不明她又要作甚,下意识地想拦,被她直接推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