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连逃走的路径都想到了,若不是还带着她,他这会儿应当已经回城了吧。
楚旻晗唔了一唔:“林林总总算下来差不多半月一回吧。”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您也太能招人恨了。”
他轻笑一声:“你这会儿难道不该觉得我福大命大,祖宗保佑么?”
她暗暗呵了一声。
这般保佑,皇陵日日都得冒青烟吧。
“不过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应燃一人足以应对,不过太子府每日吃食都要让人尝三遍才端到我面前来,烦得很,总觉得回回吃的都是人家剩下的”
他低声絮絮地说,苏绵锦静静地听,漫漫长夜,似乎也多了几分乐趣。
云渺渺也同样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对苏绵锦说这些话时,却平凡如寻常人家的公子。
即便伤成这副样子,那双眼中却还有光,她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人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刺客并未折返,他们在这间屋子里挨着坐了一夜,天亮后,窗外传来了人声,唤的好像是他们的名。
苏绵锦幽幽转醒,发现楚旻晗枕在自己腿上,面色苍白,气息不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应是伤口裂开,半夜发了热。
她慌张地拍打着他的脸:“楚旻晗,楚旻晗!”
他艰难地眯起眼,看见她,吃力地笑了笑:“小锦儿?”
声音沙哑,再没有力气调笑于她了。
“有人来找我们了,你起得来吗?”苏绵锦问。
他干咳了几声,似乎不大舒服,扶着墙一点点站起,便是自己都站不稳,还是对她递出了手。
苏绵锦这一夜也过得折腾,脑子昏沉,正要伸出手去,房门却在此时被破开。
门后的桌椅滚落在地,轰然一声,似是乍然惊醒梦中人,她错愕地回过头,望见的,是风尘仆仆而来的楚旻煜。
望见他二人停在半空中的手,楚旻煜的脸色陡然一沉。
虽仅仅一瞬,苏绵锦与他相识多年,又怎会看不出,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楚旻晗猝不及防,当即失去了重心,跌在地上。
“殿下!”从楚旻煜身后跑出一个身着铜色轻甲的年轻男子。
诚然与之后有所差距,云渺渺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应燃”
应燃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楚旻晗:“殿下!可有大碍?”
楚旻晗面色不佳,瞧着便不像是安然无恙,吃力地冲他摆了摆手:“还成那些刺客呢?”
“抓住了。”应燃叹了口气,“但都服毒自尽了,是属下办事不力。”
楚旻煜快步上前,关切地搀住了他另一边的胳膊。
苏绵锦记得他昨日就是伤在这条胳膊,果不其然,楚旻晗的脸色陡然一僵,咬咬牙,竟忍住了痛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冲他笑了笑:“一点小伤,不妨事,皇兄不必担忧。”
闻言,苏绵锦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
小伤?
他眼下能站起来,只怕都是借了应燃的力。
“那便好,应燃,你先扶太子去上马车,回城再说。”楚旻煜吩咐道。
应燃领命,小心翼翼地扶着面色苍白的楚旻晗朝门外走去。
没走几步,楚旻晗倏忽停下,回头看了苏绵锦一眼:“苏姑娘一同来吧。”
苏绵锦愣了愣,被叫了一晚上的“小锦儿”,突然回到“苏姑娘”,倒是险些没反应过来。
旋即莞尔,“殿下先上车吧,奴家这幅样子,与殿下同乘,只怕会给殿下惹来非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足破衣,好不狼狈。
画舫头牌淸倌儿苏绵锦,虽称不上名动四方,却也小有名气了,倒也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堂堂太子与淸倌儿同坐马车,着实不像话。
楚旻晗的伤势她最是清楚,即便真的有心带她回城,眼下也没有余力来拉她了,他一松开应燃,只怕就要跌在地上。
“殿下,走吧。”应燃感觉到扣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掌心发烫,不住地细颤着,不敢让他继续留在这。
楚旻晗叹了口气:“那苏姑娘就有劳皇兄照拂一二了。”
说罢,他便与应燃离开了这间屋子。
望着二人走远,楚旻煜脸上的担忧之色戛然消散,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