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里走,脚边白骨滚动,发出瘆人的响声。
除此之外,便只有她的呼吸声,静得令人忐忑。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不假思索地反手一鞭!丝毫没有收劲儿,鞭声都刺耳。
“嘶!”雾气散开,她才看清追来的人,重黎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胳膊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云渺渺你又打本尊!”
她有一瞬下意识地怀疑他是幻象亦或是妖邪化形,可这般口气,再精妙的幻术怕是都学不出。
“你怎么来了?”她诧异地望着他,一时愕然。
“要你管。”他没好气地合了合眼,紧紧抓着衣袖,似是在竭力忍耐。
方才那一鞭,她用了十成力,打在石头上都得碎成好几块,饶是他身子结实,也痛得肩头直颤,虽咬牙止住了血,但痛楚却不减半分,眼泪险些给逼出来。
“我看看。”她着实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还偏偏从她身后跑出来。
不染乃神兵,便是仙神之体,猝不及防挨上一下也够呛,他的袖子都给打裂了,灼伤与鞭痕挤在一起,触目惊心。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免有些心虚。
“抱歉,我以为是什么妖邪背后偷袭。”
重黎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着实没有心力反驳:“那小子呢?”
“追到这里,突然没有声音了。”云渺渺眉头紧锁,环顾四周,只见一片茫茫雾气,不仅是司湛,连血藤都了无踪影,整座宅子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息,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眯起眼,好透过雾气,看清稍远些景象。
再往前,便是最后一进庭院了,也是他们之前看到的盘踞着半边血藤的可怖屋宅,谁都不知那道悄无声息的景门后有什么,但一路追来,能躲人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进去瞧瞧。”他忍着痛松开了胳膊,正欲上前,却被云渺渺一把拉住。
“你等等。”她紧扣着他的腕,默念心诀,一道流光没入他体内。
虽说不痛不痒,可冷不丁的还是令他怔了怔:“你对本尊做了什么?”
“没什么。”她忽地皱起了眉,似是感到了不适,稍一犹豫,又恢复如常,平静地望着他,莫名地笑了笑,“以防万一的小法术罢了,走吧。”
抓徒弟啦!
:如果是本尊出事呢
周围雾气愈发浓郁,连两步开外的路渐渐都看得吃力,重黎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走在她前头,她若是往前走,转眼就被他拽回来。
靠近那道景门时,连风声都没有了,贴着墙边,能听到诡谲的窸窣声,像是无数的蛇蜷曲蠕动,鳞片摩擦着草叶发出的动静,教人背后一层一层地起鸡皮疙瘩。
依旧没有听到司湛的声音,云渺渺感到自己的心越来越沉,但在见到尸体之前,她是绝不会死心的。
“那小子只怕凶多吉少。”重黎压低了声音,道出了最坏的结果,侧目瞥了她一眼,试探了一句,“若是他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她眸光一黯,握紧了手中不染。
“我的弟子,我死之前谁都不能动,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烧光这些破藤。”
他心头涌起一阵五味杂陈,想若无其事地笑一声,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那如果本尊出事呢?”
他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这种时候,问出如此卑微且愚蠢的问题,显得他好像在跟一个生死未卜的孩子吃醋似的,忒小心眼儿,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但又忍不住想听听她如何答复。
云渺渺忽地皱紧了眉。
“没有这种如果。”
他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波澜不惊的语调,却透着最坚不可摧的深意,饶是重黎都为之一愣。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从怀中摸出一只传音纸鹤,注入灵力后,将其放入园中。
纸鹤飞了许久,并未被阻拦,鹤中有她一缕神识,能窥见园中景象。
三进的院落不算大,更像是修身静养的小院,若无雾气迷眼,应是能将这园中角落一览无余。
她忽地一僵,重黎顿然拧起了眉。
“看到什么了?”
眼前忽地烧起一团烈火般灼痛了一下,传音纸鹤化成了灰烬,她神色凝重地睁开眼。
“找到阿湛了。”
“人可还活着?”他追问。
她点点头,却没有半分欣喜:“情况不妙,他被困在那些血藤之间,好像是昏过去了。”
她只看了几眼,纸鹤便被打落了,司湛身上虽有伤,却并未伤及性命,只是有些虚弱,应是吓昏过去了。
难为他一个半大的孩子,经历如此混乱,只有被抓走时喊了几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