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
“今日河边那座坟,是她的?”
他顿了顿,看着这件明红的嫁衣,忽然脱口而出:“你要不要试试?”
她一愣:“这是嫁衣,不能随便穿的。”
重黎说完便有些后悔,他自然晓得这是件什么衣裳,只是嘴动得比脑子快了一步,说得不好听些,方才那句话,他自己都觉得轻浮得像一流氓坯子。
就只是觉得她若穿上应当还挺顺眼的。
他在崇吾宫见她穿过一回霓旌的衣裳,那红色比他想象中要衬她。
“本尊就随口一说,不想试就算了”
她将包袱合上,也的确没打算如此草率地将这件衣裳穿上,转而将其收到了乾坤袋中。
重黎不露声色地瞄了一眼,心头忽地一阵遗憾。
“本尊瞧那坟有些年月了,里头的尸体估摸着都成了白骨,真混在那群妖尸中,可没那么容易找到了。”
妖尸都是被强留神魂,在人间游荡,哪有什么神识,去想生前种种牵绊情长,沉入其中,可能到魂飞魄散,都辨不出来。
“我晓得。”云渺渺垂下了眸,神色有些凝重,“我们是来救整座城的,那些化妖之人,生前有几个是伶仃一人,了无牵绊?谁都有不舍,人生来便容易陷入优柔寡断,但也总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真的找不到也没法子。”
不知是不是听错了,似有一声叹息。
重黎静静地盯了她半响,忽然冒出一句:“总觉得,你愈发像个人了。”
她蹙起了眉:“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从前就不像个人了?”
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他歪了歪脑袋,似在思量着什么,良久,又没头没尾地问她:“既然那些衣裳是打算每年给你一件的,你倒是说说,你生辰是几时?身为本尊的人,不能太寒酸,赶明儿本尊给你弄个好东西。”
说得豪横,云渺渺却听出一股子人傻钱多的意味:“我这辈子的生辰?”
他一脸莫名:“不然呢?”
仔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她的生辰,从前她还是上神时,就没听说过这档子事儿,古神都是活了千年万载的,谁都没在意这回事。
她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为难。
“怎么,不信本尊的话?”
“那倒不是”她移开了视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您晓得阿九这名字怎么取的么?”
他茫然的皱了皱眉:“怎么取的?”
“晴姑娘是正月初九诞下孩子的,故而取了个九字”
闻言,重黎嘴角一抽,刚想笑这名字取得太随意,却忽然想到什么,掰着手指算了算,顿时变了脸色,错愕地瞪着她。
“今日是正月十一。”
“嗯。”她看着他,眨了下眼,“已经过了。”
:那就笑一下
她倒是不在意:“不过也无妨的。”
入了天虞山后,除了念归那傻丫头每年非要给她来一碗长寿面加蛋,也没别人记着这一日。
“而且初九那日,您不是已经送了件东西给我了么?”
闻言,重黎一怔,顿时想起了那顶小凤冠,之前不晓得,莽就莽了,可自从知道了那是用来做什么的首饰之后,他这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偏偏巧不巧,他就是在初九那日将东西买回去的。
活了千儿八百年,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恨不得当场挖条地缝钻下去。
“那,那算什么好东西?”他故作镇定地反驳。
云渺渺不由困惑地陷入了沉思:“不算吗?”
其实她觉得还挺好看的。
“不算!当然不算!”他开始义正辞严地信口胡诌,“本尊再挑个别的法宝!那顶发冠你就你就当个玩意儿,还给本尊也行!”
云渺渺看着他磕磕巴巴的样子,神色自若:“那倒不必,我不想要什么法宝,您若是真想给我补点儿什么”
她打量着他的脸,沉思片刻。
“那就笑一下。”
她想了想:“您的酒窝还挺好看的,便当做今年的生辰礼吧。”
他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不知作何反应。
从前都不愿正眼瞧他的人,今日居然说他的酒窝好看?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睡懵了活见鬼。
但被她盯久了,不免心生动摇,试着挤出一丝笑容,却觉得脸僵发僵。
突然让他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眼前的人似是怔了怔,愣是憋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嘲笑:“您还是别这么笑了,怪吓人的。”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离你守夜还有好几个时辰,你不会打算就待着这吧?”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说着,将长凳搬到墙边,虽说没有床榻,至少能靠一靠,稍稍歇息一会儿。
“阿鸾去城里探路了,待天一亮,我们就去那座无名宅看看。”她坐下来后,竟也感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