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上去仔细听,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吧”
没头没尾的道歉,不知是对着谁说。
三个孩子也是如此,面色恍然地飘荡在灵堂周围,一声一声地,不知在向谁道歉。
“这是什么意思?”孟逢君困惑地望着他们的魂魄,实在想不出一国太子,死后怎么是这副模样?
可惜阴阳殊途,这四人的魂魄都已失了神智,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不是还有个患病未亡的吗?”重黎冷不丁来了一句,倒是给二人提了个醒。
“太子妃?”
云渺渺立即熄了引魂香,魂魄消失在灵堂中。
“去内院瞧瞧。”
三人随即潜入内院。
虽说太医署并未定论,但太子与三位年幼的皇嗣数日内相继夭折,府中下人嘴上不敢妄言,但私下其实早已各怀心思。
府中伺候的仆婢几乎都是宫中赐下的,录籍在册的家生子,若无特赦免,这辈子都不能离开太子府,私自离开,视为背主,按律可就地杖毙,故而无人敢逃。
即便逃不出太子府,众人也是能避则避,他们要是也染上了这怪症寒疾,可不会有太医署的人开药救治,命薄的保不齐转眼就被蒲苇一卷,丢到乱葬岗自生自灭去了。
故而太子妃居处流芳阁,入夜后并无多少下人伺候着,守卫也只是在一进的景门外候着。
屋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咳嗽声和啜泣,夜色中,好不凄楚可怜。
三人蹲在屋顶上,静观片刻,确信送药的下人已经离去后,才从屋檐翻下,跃入屋中。
屋中的景象着实令人吃惊,储君正妃所住之处,不说富丽堂皇,也当是庄重雅致,可这件偌大的屋子里却是一片狼藉,桌椅倾翻,花瓶的碎片散了一地,瓶中花枝颓败,水渍四溅。
苦涩的汤药味儿与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浑浊潮臭交融在一起,极为难闻。
灯火只剩两盏,堪堪能照亮屋中大概。
孟逢君朝前走了几步,简直没法落脚:“这这都什么啊,猪窝也不至于如此吧?”
重黎更是一脸鄙夷,环顾四周,眼尖地发现了蜷坐在墙边的一道身影。
:疯魔的太子妃
那人蓬头垢面,衣着脏乱,活像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屋中没有炉子,人也没穿鞋,不晓得冷似的,缩在墙根下。
仔细瞧了瞧,是个女子。
云渺渺上前一步,她便警觉地往后退,可惜身后已是墙,无路可退。
孟逢君眼皮一跳,一个荒唐的念头闪了过去:“她该不会就是那个染病的太子妃吧?”
这屋中只有一人,毋庸置疑。
“她看起来不太好。”孟逢君想象不出,得经历什么,才能将一个能成为太子正妃的女子逼成这副模样。
云渺渺收住了脚步,示意他们也莫要随意靠前。
直到太子妃渐渐平静下来,倚着墙拨开了散乱的长发,露出一张惊惶憔悴的脸。
方才送来的药摆在她脚边,一口都没动过。
她没有寒症之状,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神志不清地呼唤着。
“殿下,阿业,月儿我的孩子”
重黎皱眉,想起了方才偷出来的灵位:“那两个孩子,应当是她所出。”
“都死了”孟逢君不由得哀叹一声。
那三具小棺材里躺着的孩子,都不过外傅之年,最年长的郡主,也不过豆蔻之龄,却死得着实之惨,莫说她这个亲娘,连外人瞧着都唏嘘连连。
太子妃又哭又笑地唤着,神思恍惚,云渺渺谨慎地走近,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本应十分好看,杏儿一般娇俏惹人怜,此时却布满血丝,似是许久没有合眼,满是慌乱与恐惧,眼角污浊,不知哭了几回,已经流不出泪了。
她呆呆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白衣女子,似是缓不过神来,痴痴傻傻,不安地睁大了眼。
随着孟逢君和重黎上前,她突然抗拒起来,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去,缩在墙角不敢动弹。
这般模样,难怪今日府上没有让她出来守灵。
太子妃疯癫至此,传出去天家颜面何存?
她口中还在喃喃地念着已逝的两个孩子的名字,唤几声,笑一声,又忽然凄惨地呜咽起来。
压抑的哭声,较之那些撕心裂肺的哭法,更为令人心痛。
云渺渺忽然留意到她一只手捂着腹部,心念一动,转而对孟逢君道:“孟逢君,你通医术,给她把个脉。”
闻言,孟逢君愣了愣,面露尴尬:“我医术不精,可治不了疯病难症啊。”
“我晓得,你先给她看看。”云渺渺坚定道。
无奈之下,孟逢君只得硬着头皮扣住太子妃的手腕,未免她乱动,云渺渺设法将人按住了。
片刻之后,她面色微变,怔忡地看向二人:“脉象紊乱,是受惊之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