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你方才为何不将除去那些妖尸的法子告诉他?”孟逢君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问。
云渺渺目不斜视,平静地答道:“还不是时候。”
无论哪一种法子,都并非万全之策,这节骨眼上谁不想活,人心掺杂了太多七情六欲,诚然有道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贤善之人,但也有生死利欲当前,心生恶念的俗人。
这本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但她们不可将这把刀子递到不知会做出什么决定的凡人面前。
为了活下去,是将人肢解,还是泯灭神魂,难道真要让这人间化为残杀的地狱吗?
“阿鸾,这妖术还会如疫病那般传染吗?”她看向镜鸾,压低了声音。
镜鸾沉思半响,答道:“很难说,此术与九川禁术离娄很是相似,却又有所不同,今日这般局面我也不曾料到”
至少她所知的离娄术,可控尸,却不可能如瘟疫,被咬死后再度诈尸。
“倘若真是如此,只怕会很麻烦。”
云渺渺点了点头,将这话暗暗记下了。
“先去看看那两具尸体再说吧。”
说话间,已至天牢城下,石砖厚重,一块便足有丈宽,于皇城最西端,叠垒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步入其中,却是比想象中干净许多,一路掌灯,四壁光滑,唯有长年不见天日,从地下返潮而浮出的露水,湿气浓重。
沿着石阶往下,似乎连火光都是冷的,仿佛结了一层冰,火焰就在冰里烧。
云渺渺本就体寒,此时更是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下意识地拢了拢袍子。
一道灵流忽地注入她体内,她一怔,回过头去,却见镜鸾笑而不语,其意却是不言而喻。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当初在冰山地狱中感受到的冷,可比这厉害多了。
尝过酆都的寒,这儿的,便也觉得不算什么了。
再往下走几层,墙壁便开始滴水了,年复一年,这些寒露已经将粗糙的石壁打磨得如玉面般莹润。
提灯的宫人停了下来,依云霆的吩咐,将令牌递了过去。
牢门外的禁军看过之后,打开了身后上了三道锁的铁牢门,退至两侧。
云霆回过头,对他们笑了。
“三位仙君,请。”
:无血干尸
踏入其中才晓得,这间屋子比外头还要冷,寒气仿佛丝丝缕缕地往骨头里钻,便是裹紧了衣衫,仍没有什么作用。
饶是在北海长大的孟逢君,此时也一阵阵地打颤。
宫人点起了灯烛,昏黄的烛火照着潮湿的四壁。
此处充满了恻恻死气,这是镜鸾步入这间屋子的瞬间便觉察到的。
那灯火终于照亮了墙下摆着的两具被白布盖着的东西,云霆示意她们近前,细看之下,白布所盖的似是个人,但未免太消瘦了些。
“这是两日前,自告奋勇去降妖的两位道长的尸体。”云霆道出了她们的疑惑,命一旁静候的仵作揭开白布。
许因长年与尸身为伍,那仵作眉眼间也满是苍老的死气,目光浑浊,藏在层层皱纹下,几乎看不见眼睛在哪儿。
他佝偻着,颤巍巍地走过来,将白布揭开。
看到尸体的一瞬,三人齐齐一惊。
尸体,她们不是没有见过,但这二人的死相着实古怪。
明明才死去两日,皮肉却干枯如剥落的树皮,浑身的骨头都断了,艰难地摆在这台子上,姑且还能算一具全尸,可这副模样,却萎靡似一团揉搓后的抹布,甚是骇人。
“这是怎么回事”孟逢君着实吓了一跳。
云霆摇了摇头,无奈道:“尸体的骨头是本官下令打断的,若非如此,他们还没法儿安安稳稳地躺在这,诚然死相是凄惨了些,却也是被逼无奈。”
“凄惨了点?”孟逢君心中涌起巨大的惊骇,光是看着这两具尸体,一口气就噎在了嗓子眼里,这简直是惨绝人寰!
云渺渺目光一凝,看向云霆:“有劳大人细说因由。”
既然将她们带到这,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云霆叹了口气,正色道:“那日城下禁军禀报,城外山野间忽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在北若城的方向出现了数道黑影,城中也曾拍兵前去,但无论去了多少人,皆是一个都不曾回来。”
“帝都不乏能人异士,朝廷专设降妖司,这二位是便是降妖司中最负盛名的道君,于两日前,奉旨出城。离开时,足有二十人,回来时只有两具发狂的尸体,建立十年的降妖司,一朝覆灭,全然不知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鬼东西。”
说到这,他眼中透出了愤恨与不甘之色。
云渺渺看向这两具尸体,被打断了浑身的骨头后,皮肉都是瘫软的,全靠铁签子支着,脸已然面目全非,其中一具,半张脸都是血肉模糊的。
“大人方才说,他们回来时已经是尸体了?”
云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