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沉静压了下去,倒是添了几分稳重与自若。
她抬眼的瞬间,与他视线相撞,似一汪无波之水淹没了山谷,无声无息,却令呼吸一滞。
云霆愣了愣:“这位姑娘才是天虞山掌门?”
瞧着弱柳扶风般的身姿,怎能撑得起泱泱仙门?
云渺渺静静地望着他,不卑不亢地开口:“家师近来抱恙,身为弟子,暂代掌门一位,在下资历尚浅,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宰辅大人多担待。”
“这”云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海外传闻,长潋上仙已然故去,难道不是由二位长老主事?”
这跟近来探到的消息可有着不小的出入啊。
“家师并未故去,传闻终归只是传闻,宰辅大人乃一朝重臣,说话还是留几分余地为好,日前发生的种种,不便细说,大人的请愿书是送到在下手里的,在下此行是为替朝云城解困,还请大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以便行事,早日除妖。”
她并无耐心去解释本门之事,长琴和端华受伤的消息也都封锁在天虞山内了,若是传出去,天虞山的处境只怕更加举步维艰。
“还是说,宰辅大人要看到本门镇山泰逢剑,才肯信我这个掌门?”
这话其实不算客气,但得益于她说话的语气素来平缓,不掺喜怒,也只当是年轻人不通礼数,措辞难免出点差错。
但孟逢君与镜鸾却是熟知她秉性的,她若是当真想好好说话,旁人根本一点错处都挑不出。
便是已经有所收敛,她二人还是听得出,她此时的确心存不快。
只是这不快起于何处,却是不得而知。
:地牢
云霆从狐疑中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了声“失礼”,转身到榻边,隔着帘子与榻上之人低语了几句后,转而看向她们。
“陛下身子不便,由鄙人代为转述。”
他的目光在云渺渺身上扫了一圈后,正色道,“此事要从数日前说起,北若城突发食人案,死了十余人,衙门派人去查,五个衙役,一个都没有回来。”
“此事起于北若城?”孟逢君倒是没料到这一点。
“可有记录当时北若城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在吃人?”云渺渺问道。
云霆神色凝重:“说来古怪,据北若城太守的奏章中所言,北若城中接连出现诈尸之案,之前失踪的百姓和衙役曾在数日后出现在护城河边,浑身是血,看其伤势,应当已经活不成了,那些伤口也颇为古怪,似是野兽啃噬所致,但兽齿却没有这般齐整的。”
说着,他将奏章和架在奏章中拓印下来的血印递了过来。
“北若城太守觉察到事情不太对时,北若城的状况已经一发不可收了,奏章中所述不清,也无从判断,但这血印,经太医署查看应是人齿。收到奏章后不过两日,周遭数座城池相继沦陷,从帝都派去的援兵无一人活着回来。”
“除此之外,各地难民接踵而至,其中不乏重伤之人,其死后下葬不久,土中棺木竟再度开启,城中修士言之有妖,降妖之法已然试了不少,却收效甚微,除了将其驱逐出城,把还未化妖的尸体焚烧成灰外,别无他法。”
“所以这也是朝云城将城外难民拒之门外的缘由?”云渺渺皱起了眉。
云霆无奈地摇着头:“帝都乃皇城所在,绝不可破,若非如此,怎能保住城中人。此举在仙君看来想必是见死不救的不齿之举,但城中之人和城外之人,在想出办法之前,总要有个抉择,否则,所有人都要死,两相权衡,取其重。”
诚然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但细品之下,其实颇为无情。
一片沉默中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竟是云渺渺。
她唇边的笑意似有若无,在昏暗的灯火中,冷淡至极。
“好一句两相权衡取其重,看来宰辅大人早已打算好了,不愧是一朝肱骨,旁人莫出其右,我等亦自愧弗如。”
似是被她的话呛得气急,帘后的帝王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惊得一旁宫人慌忙上前抚慰。
云霆稍作犹豫,莞尔道:“我等不如仙君心怀苍生,周遭几座城已经没救了,难道要让朝云城的百姓也身陷水火,所有人鱼死网破?”
“我等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外头那些百姓对陛下的决策亦是感激涕零,如今的局势下,朝云城还能有如此景象,可不是靠着一时心软。”
“诸位仙君还请谅解,凡夫俗子,人微力薄,那封请愿书,便是恳请天虞山诸位仙君前来,早日将此事平息下去,以绝后患,还望仙君不吝相助。”
话是这么说,可听来总觉得心里膈应。
孟逢君皱着眉,几度欲言又止,眼下毕竟不是在天虞山,祸从口出反倒麻烦。
云渺渺看完了那本奏折,又仔细端详了布帛上的血印,的确像是人齿。
“主上,只怕有人化尸为妖,靠食人啖血而留存于世,除非将其尸首一一肢解,否则便只有一个法子”
她虽未将话说完,但个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