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能听到关于朝云城的消息。
八街九陌,笙歌昼夜不歇,连风里,都似是含着情,带着娇。
见惯了不染凡俗的天虞山,这软红十丈的都城,仿佛瞬间将人重新拖入了红尘,琳琅满目。
较之城外的荒僻,城中的确要安稳许多。
听闻当今圣上病重,朝中大小事端皆由宰辅打理,此次天虞山前来相助,亦是受其所托。
若换了平时,来到这人人向往的帝都城,自是要好好四处看看,见识这阔别多年的人间繁华。
可眼下,谁都没有这个心思。
城外是何等局面,他们方才都瞧见了,那般惨况,依旧被拒之城外,虽说许是因这一决断,朝云城才能在诸多城池已然沦陷的状况下存续至今,且市井依旧运作,朝廷和军营也有条不紊地严守四道城门。
可当真亲眼看见那些横陈野外不得安葬的尸体,心里如何能好受?
云渺渺牵着那孩子从剑上走下来,受了极大惊吓的孩子望着她,怔忡地问了句:“你们是神仙么”
云渺渺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置可否。
城下的禁军也在此时围了上来,手里还提着刀戈,众人立时警觉,握住了灵剑。
直至云渺渺拿出了那封请愿书,看到上头的印鉴,禁军才暂且停下。
“快住手!”人群中走出一人,面貌端方,颇有几分气度,似是其统领,上前细细端详了那封书信后,忙抱拳一揖,“非常之时,我等戒心重了些,万望诸位仙君海涵。”
说罢,立即命众人收起兵刃,速速退去。
“在下应燃,奉旨统帅禁军,直接听命于圣上和宰辅大人,将请愿书送往南海庙堂的亦是在下,诸位仙君可是从天虞山来?”
云渺渺打量了他一番,此人眉宇磊落,举止得当,在这等局面下还能如此镇定地同他们攀谈,心性沉稳,确实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她点了点头:“应将军言重,是我等来得突然,四处妖邪作乱,诸位有所警觉无可厚非。”
她抬了抬手,身后弟子纷纷收剑,客气地行了一礼。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圣上和宰辅大人命在下前来接应,诸位请随我来。”他侧身让开一条路,他们便望见不远处停着数辆马车,似是已经等候许久了。
四驾车舆,非市井可用,他们要去的地方,也绝非寻常百姓可以觊觎。
云渺渺犹豫了片刻,看向应燃:“我们自是要随应将军同去的,但今日在城外,我等偶然救下一个孩子,不知可否劳驾找个大夫?”
闻言,应燃也留意到她身边的孩子胳膊受了伤,眸光微沉。
“好,在下会先将这孩子送往医馆,诸位仙君先上车吧,耽误了正事,在下担待不起。”
云渺渺感到孩子的手忽然捏紧了,晓得他感到害怕,蹲下身来温声宽慰:“你先去上药,一会儿我便来接你。”
那孩子怔怔地望着她,很是犹豫。
“我不会丢下你的。”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郑重地同他保证。
那孩子再三踟蹰,终于点了点头。
应燃从云渺渺手中接过那孩子的手,将其转交给了另一人后,便请他们上了车。
马车果真是驶向皇城的,沿路经过朝云城最为繁华的街巷,得益于禁军死守,市井中居然还有铺面开着,甚至瞧见了几家路边茶棚,几人围坐在一处歇脚。
这等景象,倒是与灵鹊打听到的有所不同。
应燃同他们谈及数日来城中变故,本应热热闹闹的正月里,帝都却萧条不少。
换做往年,此时应是车水马龙的盛况。
镜鸾和孟逢君时时警惕着四周,诚然看起来还算安宁,保不齐之后会发生什么。
应燃说着说着便留意到这驾马车内的氛围不太对劲,禁军镇守帝都,他也是混迹官场多年,这点察言观色的眼力还是有的。
车内拢共人,逡巡一圈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窗边的男子身上,白衣郎君,这等样貌和气度,便是放在翘楚云集的帝都都是人中龙凤,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沉着脸,瞧着凶巴巴的,教人不敢上前搭话。
“这位仙君是不是心情不佳?”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同云渺渺问了句。
她侧目看去,他果真臭着一张脸,托着腮坐在那,一副谁敢跟他搭话就等着被丢下车的神情。
她微微皱了下眉,旋即恢复如常。
“没事。”她对应燃道,“他一直这样,不必多虑。”
闻言,应燃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她坐在另一侧的窗边,掀起帘子,便能看到蜿蜒的护城河,两侧禁军渐渐多了起来。
“应将军。”她忽然问道,“向天虞山求助,是当今圣上的旨意,还是那位宰辅大人想出的主意?”
应燃一怔,顿了顿,道:“是宰辅大人进谏陛下,写了那封请愿书。”
她缓缓放下了帘子,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并无暖意,似是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