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深究下去,只道每日必须换药,好歹搪塞过去一回。
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起方才坐在墙角那会儿要好多了。
夜色已深,剩下的东西唯有等明早再收拾。
云渺渺驾轻就熟地将床铺好,本打算一人一床被褥,想了想,还是将剩下的一床也给了他。
重黎被被子压得有些胸闷气短,斜了她一眼:“你是觉得少盖一床我能冻死吗?”
她目不斜视:“你方才跟冰坨子也没多大差别。”
他不以为然:“胡说八道!”
旋即,她又拿起手边的干布:“先别躺下,头发都是湿的。”
说着,她便将布盖在了他头上,上上下下地搓了起来。
挨着炭火,能烘得快些。
她个儿矮,直起身子才能够到他的脑袋,擦到头顶的时候,他只得微微低下头来,从半干半湿的头发和布帛间瞄到她的脸。
云渺渺也觉察到他的视线,却并未多言。
他的头发很长,比女子的还黑亮细软,指尖碰到其中几绺,会令她想到酆都的时候摸到的那条龙尾巴。
其实他这么静静待着的时候,倒也没有传闻中那般教人害怕,像是
她沉思良久,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梦到的那只黑不溜啾的大兔子。
对,就是那个。
“还没人给本尊擦过头发”他忽然低声喃喃了一句。
他本就是龙族,莫说湿了头发,便是浑身湿透了,崇吾宫中合衣一躺,想睡便睡,无人敢置喙一句。
不过听说凡人若是这么睡,十有八九是要受寒的。
着凉,自是不可能的。
这两个字搁在他身上,简直像个笑话。
正搓着他的头顶的那只手陡然一顿,半响,从布帛外传来了熟悉又平静的声音。
“那看来我还挺赶巧的。”
床头的炉子点得旺,一面擦一面烘,不消多久便渐渐干了。
合衣躺下,却没有多少睡意。
云渺渺合着眼,感到旁边的人转了转脑袋,似是在盯着她。
她没有睁眼,微微皱眉:“我真不会讲故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顿了顿,平静地问:“你醒来不去见你师父师兄,为何来找本尊?”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吗?”她闭着眼反问。
重黎皱起了眉,没有接话。
他离开时连霓旌都不晓得他受了伤,自然也不曾跟任何人多言一句,她会出现在这,总觉得凑巧的可能更多些。
比如,想起什么要紧的东西,须得回来一趟云云。
这就顺理成章多了。
沉默片刻,云渺渺似有些为难地开了口:“真要细说,有些复杂”
毕竟那个可怜兮兮的梦,最好还是莫要在他面前多言为上。
重黎有些烦躁:“长话短说。”
她睁开了眼,望着飘动的床帏默然许久,在他耗尽最后一点耐性之前,终于把这话接上了。
剥去那些繁琐又麻烦的顾忌,说来平静又坦荡,干脆利落得有些不像她。
“因为我在担心。”
:本尊也有今天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在突如其来的困意中睡去了。
留下重黎,怔怔地躺在那,好半天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