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一僵,看向她:“你查这个做甚?”
“有用。”她答得有些敷衍,目光恰好落在不周山封天阵这几个字上,陷入了沉思。
不周山大劫,是要封印什么东西吗?
正欲翻到下一页,她面前的卷宗忽然合了起来。
她眉头一皱,看向他。
“您能别闹了吗?”
重黎若有所思地犹豫片刻,复又直视她的眼睛:“这件事你与其这样查还不如直接问本尊。”
她愣了愣:“您知道?”
到底是五千年前的事,而今还知晓的人不过尔尔,更不必说个中细节了。
她倒是没仔细想过,五千年前,他可有历经过这些。
重黎的脸色有些难看,顿了顿,点点头:“听说过。”
她眸光一闪:“可晓得这个封天阵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一抬头,便直直地撞入那双忽然染上些许光彩的桃花眼,顿时浑身一震,忽然有些后悔方才顺势接了她的话。
想起“封天阵”这三个字,他就感到一口气悬在了嗓子眼里,熊熊火海,倾塌的山峦,接连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明明几句话便能说清的事,愣是在喉间盘桓许久,还是难以启齿。
“不能说?”云渺渺瞧见他额上渗出了一层细汗,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古怪。
“不是”他犹豫半响,叹了口气,终于开口答复了她,“当年的不周山大劫,并非妖魔所致,而是父神帝俊留下神喻,刻意安排的既定之事,为的,是让司掌四海安宁的天之四灵以命为凭,封印一团唤作无尽的邪气。”
他从未觉得短短句话,竟如此难以启齿。
事实上他知晓此事,竟也是在封天阵启后,一切都为时已晚的时候。
那会儿他心里头想的是什么?
满腔的愤恨与不甘,比被不染打成重伤还要可怕的慌乱,脑子仿佛装了一锅浆糊,什么都顾不上,什么都想不到了。
仅仅想更快些去不周山,亲眼看看,遥岑说的可是真的
“无尽?”云渺渺面露狐疑,“那是什么?”
重黎沉默良久,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她。
“你可有听说过父神的真身?”
重三岁:她这么迟钝,会不会看不出来本尊生气?要不再明显点儿?
:你跟本尊说说话吧
她想了想:“传闻中说是三足金乌?”
他点点头。
“自混沌中诞生出的金乌,本是双魂同体。天地开明之后,一魂为神,掌八荒,分四海,为天下奉为父神。而另一魂,沉寂万年,不得其志,终日郁郁,怨愤堆叠,终为邪魔,唤无尽。”
无形无尽,法力更与父神相当,只要它想,这四海如何繁盛,它便能如何毁去。
父神耗尽心力,散尽的元灵归于世间万物,独独留下了这团麻烦的邪气,五千年前,无尽自父神陨落的苍梧渊中冲出,所幸早早发现,将其封印在不周山,而四位上神也随封天阵一并陨落在不周山下。”
他少有说这么长的一番话的时候,而这些,卷宗中的确不曾这般详细。
“如此浩大的阵法,那无尽被镇压在不周山底,可算万无一失?”
他忽然僵了僵,悄然看向别处。
“嗯应当如此。”
有些模棱两可的答复令她心有怀疑,有意细问,却见他眉头紧锁,便有些开不了口了。
再看那几本卷宗,总觉得那些被一笔带过的寥寥数语忽然沉重了起来。
这字迹应是师父的。
是未曾了解,还是
她握着卷宗,反复斟酌这几句话,总觉得很是要紧,却又说不出为何如此焦虑。
身后忽然传来窸窣的动静,似是有人躺了下来。
“本尊都告诉你了,赶紧把这根破藤解开。”
话音刚落,胳膊便被不染的刺扎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