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不行,再说一遍就好,总有一遍他们会听进去的”
她忽然冷笑一声,话却戛然而止。
说来可笑,真的让她抹去容身之处的,居然只是一个眼神。
云渺渺此刻并未留意她眼中的思绪,而是百年之前便让一个天虞山弟子生生堕魔,却又了无痕迹地消失的邪气。
她想到了在余音阁外瞧见的东西,脑子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想。
可那邪祟应是冲着魔尊去的才是,若是百年之前已在天虞山出现,又能为了什么?
百年之前,这儿有什么吸引着它的么?
她沉思良久,回过神来,霓旌已经走到廊下了,敛起眸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冲她笑了笑。
“总是想着过去的事,头都该秃了,晚饭想吃些什么,成天吃你师兄的手艺,我给你换换口味。”
轻巧的口吻,似乎又回到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德行。
云渺渺抬起头,顿了顿,忽然问道:“堕魔是什么感觉?”
霓旌一怔,旋即莞尔:“我忘了。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尊上,他兴许还记得。”
“他不是生来的魔族?”云渺渺面色微诧。
霓旌唔了一唔:“听大将军说的应当不是。”
她皱了皱眉,着实有些为难。
霓旌暗笑:“师姐教你个好法子,管保能让尊上消气儿。”
她愣了愣:“什么?”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
魔尊生不生气同她有何干系,他若要置气,便气好了。
霓旌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下回见着尊上,若他板着脸,说话不中听,你也甭吭声,就这么走过去”
“走过去,抱他一下。”
:一股子无名火
留下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后,她便昂首阔步地沿着游廊走远了,云渺渺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将这话抛之脑后,打算去藏书阁再找找可还有关于不周山和天之四灵的传闻。
孟极还趴在树下哼哼,丝毫没有为近日发生的事而焦躁,懒得像只大猫。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它刷得油光水亮的皮毛,忍不住临走前在它背上薅了一把,心道她这师姐原来不仅会做饭,收拾师父的命兽也是一把好手啊。
孟极在她面前,可从未如此乖顺过。
将书搬回屋中后,起初还能潜心翻看,时间一久,便不由自主地总往架子上的水镜瞄去。
霓旌之前说,这面水镜只消动个念头,便能看到想看的东西
拈着书页的手缓缓收紧,踟蹰良久,她终于起身走到水镜前,半信半疑地看着这面波光流转的镜子。
明明无时无刻不在流淌,却并无一滴水落在架子上。
周而复始,竟都凝聚在这一汪水中。
这法术她之前倒是见步清风用过,却也只能凝于掌心片刻,如这般交与她,还能维持日的,对灵力的凝练须得惊喜到极致才成。
水木灵根,天赋上自是及不上纯净的水灵根,凝练水镜虽不算什么厉害的术法,但根基如此之稳的,确实少见。
诚然之前同师兄开玩笑,说师父偏好命不好的徒弟,但细想下来,无论是师兄还是师姐,哪个又当真是平庸之辈?
啊,她算个例外。
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命格相较他人,尤为倒霉。
她望着那面水镜,狐疑地皱起了眉。
说是动个念头便能看到所想之景,当真做起来倒是有些无从下手,一个模糊的印象便可,还是说应当具体一些?
她盯着水镜,专注凝神,只见水面荡开圈圈涟漪,似有模糊的景象逐渐浮现,从混沌到清晰,最终汇成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微微皱着眉,却与前些日子同她置气而走的怒气不同,更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她猛然一僵,正错愕于自己为何会在此时看到重黎,却又见水镜中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霁色衣衫,眉目含笑,手中捧着一碗药,似乎在与重黎说着什么,时而低下头去,面露羞色。
水镜被一团火打得四分五裂,溅得四下都是水渍。
此时若是有人拿面镜子来,她便能看到自己的脸色已然沉得发黑。
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头一股子无名火蹭蹭蹭地冒上来,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也不想说了。
只觉得自己还纠结于他为何生气,简直像个蠢蛋!
温香软玉在怀,还气个什么?
说什么只是记着恩情,这像是仅仅如此的样子?
也难怪,救命之恩呢,换了谁都得记一辈子吧。
明明是想宽慰自个儿,却越想越觉得窝火。
散了一地的水镜又缓缓凝成原样,悬在半空中,似乎有些无辜。
她叹了口气,将那两张脸彻底从脑海中甩出去,望着水镜道了句“不周山”。
涟漪划开,果真浮现出西海之上一座荒山,与她一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