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并非死于妖魔之手。
体内邪气如火,便要每日服下一些至阴的童女之血,在她之前,好像也有几个孩子被带入这座宅院,可惜她再也没能从烁玉口中听到他们的消息,翻遍了整座宅子,既没有见到活人,也不曾见到死尸。
她时常会设想自己最后的下场,却没有一种是好的。
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烁玉每次都割的不深,也会给她吃补身的汤药,但日复一日,总有血尽的一日。
那日看到的温柔笑意,那些轻声软语,却原来都是骗她的。
她就像烁玉养在身边的血罐,用尽了血,便是还剩一口气,烁玉多半也不会要她了。
她也曾想过要逃,但不仅是门口,就连她之前爬过的墙头外,也设了禁制。
烁玉说“不得踏出一步”,到底还是不能安心,索性将她关在里头,谁都找不到,谁都不会知道她还活在世上
墙外传来说话声,她咬咬牙,撑起虚软的身子,爬上了树,不死心地朝外头张望。
后巷里有两个男子,白袍配剑,墨发羽冠,似是两个仙门弟子。
身怀法力之人说不定能听到她的声音,她顿时一喜,扯着嗓子喊救命,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烁玉的法宝,那二人顾自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到墙头上的她。
她喊了两声,便没有力气了,趴在墙头喘息。
那二人的声音倒是并未被阻隔,说起的,似是近日来鹿城数桩命案似有蹊跷,有几具尸身上的伤口,不似妖邪所为,倒像是剑痕。
听到此处,她顿时一激灵,脑海中浮现出烁玉的脸。
有几日她夜半起身,望见前厅还亮着灯,趴在窗台偷偷看了几眼,只见烁玉正提着染血的佩剑拼命地洗刷,气力之大,似要将自己的剑折成两截。
那柄剑是用灵铁打磨而成,妖魔之血不可粘,她曾见烁玉斩杀妖物,只轻轻一甩,剑上妖血顷刻便落了个干净,烁玉对自己的佩剑不染污浊一事总是颇为自豪。
然那晚,剑上的血却像是渗进了剑上雕花之中,用木刷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还有痕迹。
那是什么血,她不得而知。
但不祥的预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童女之血虽可暂且压制邪气,但说到底只是扬汤止沸,终会有难以自持的一日。
“已经好几条人命了,就是抓不住真凶,审了好几个妖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人愤愤叹息。
另一人宽慰道:“凭咱们怕是拿不住那真凶了,听闻师兄已经书信给长琴长老,长老想必明日便会到鹿城,咱们静观其变吧”
二人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后巷,从始至终,也不曾留意到墙上还有旁人。
已然浑浑噩噩数月不知生死的日子,今日终于升起一丝希冀。
长琴长老
听起来应当是个厉害人物,无论是谁都好,在她被吸干之前,定要逃出这里
还不想死她真的还不想死!
:战栗
“阿金?”烁玉忽然笑了笑,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猪肝,“我添了几味药一同煮的,多吃些,补身子。”
她看着碗里的猪肝,勉为其难地弯了弯嘴角,吃了一口。
混着苦涩的药味儿,其实很难下口,而烁玉,却浑然未觉一般吃着。
她属实有些咽不下,手中筷子一抖,猪肝便掉在了桌上。
烁玉看了过来,她顿觉不妙,果不其然,烁玉突然拍案而起,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将碗筷扫落在地,一阵清脆碎裂声,教人心头猛跳,那眸中的红光忽隐忽现,似是随时要露出獠牙的恶兽。
“不识好歹!?”
一声怒斥,吓得她连呼吸停住了,烁玉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气力之大,直将她掐得面色发紫,近乎昏厥,那只手才猛然松开。
“咳咳咳!”瘦弱的小姑娘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被桌角磕到了额,苍白的脸浮现出惊心的红紫色,眼泪盈出了眶,大口大口地喘息。
烁玉手足无措地跌坐下来,慌张地将她抱住,颤抖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阿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突然”
突然什么,只消看着那双眼睛便能料到。
这样的状况,已不是一回两回了,明明前一瞬还在对你笑的人,转眼就如狰狞恶鬼,意欲索命,童女之血显然已渐渐压制不住她体内的邪气,终有一日,她会死在她这个曾救了她一命的女子手里
此刻被抱在怀里,非但没有温暖,一日更甚一日的喜怒无常只感到令人恐惧和森冷。
那只温暖的手,一下一下拍在背上,更像是催命的魔爪。
烁玉松开了她,似是恢复了平静,低头去收拾地上的残渣,她也跪在地上,将碎片一点一点捡起来。
一块瓷片刚巧卡在了桌腿的缝隙间,烁玉伸手去取,数次未成,最后一下,割破了手指。
沉默了须臾之后,突然起身一脚将整张桌子踹翻在地,尚且热腾腾的饭菜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