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遥岑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为何,只是觉得这背影落寞极了,也可怜极了,就像是这天地间,谁都不要他,只留他一人,从今往后,刀山火海,坎坷流离,再不会有人心疼他。
沉默良久,他再度站了起来,恢复了以往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魔界帝君,方才所见,仿佛只不过是一时错觉。
“你从别的线索着手,继续找长生之血,朱雀的尸身本尊自有分寸。”重黎道。
闻言,遥岑低头领命。
步出这座山洞时,海风拂散天上云,月光澄明,海面粼粼,映得天地透亮。
重黎看着掌中火焰,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远在天虞山的白衣小姑娘。
从前倒是没发觉,她的火与他的,还真有几分相像。
龙族灵根多隶属水木,罕见些的,也出过三两金灵根,但他很清楚,自己自降世便是水灵根,莫说修习火性法术,连碰都碰不得。
说起来,他是从何时能凝火了呢
映华宫中,云渺渺坐在案前,正翻看着刚去藏书阁拿来的几本经册,上头有些关于上古之时,居于昆仑之巅的诸仙神的传闻,其中除了句关于虚梦千年的起源,还记载着父神帝俊身边维系天之柱石的四位上神。
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这四位神明在八荒内可谓声名赫赫,就连坊间的孩童也能道出几句来。
她起初是为了隐瞒自己偷偷下山之事才谎托一直在藏书阁,但偶然间教她翻出这几本册子来,倒是无心插柳。
与凡间话本传说不同,天虞山的藏书阁记叙得更为详尽些,连四灵的真名都详载了下来。
青龙东华,玄武执明,白虎庚辛,以及朱雀陵光。
说来她还是头一回晓得原来天之四灵是有名讳的
看着纸上的墨迹,不知何时就入了神。
四灵
虚梦千年
昆仑山
恍惚间,涌上一阵莫名的熟悉。
连绵雪峰,无垠沧海,云上百鸟朝凤,檐下金铃清响,有人沿着覆雪的长阶走来,踏过一片雾海般的花
似有无数破碎的画面从脑海深处争先恐后地涌出,在她看清之前,又被碾得更碎。
咣当一声,她陡然回神,才发现手边的茶盏被打翻在地,裂成数块。
她俯身去收拾,捡起了瓷片,又是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晕眩,反应过来,掌心已被碎片划出数道血痕。
嘤嘤而出的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不觉得有多疼,只是浑身上下,忽然而至的一阵凉意,教她浑身发僵。
她另一只手中还拿着那本书册,也沾上了些许茶渍,下意识地用手抹去,指尖的血却染红了书页,将陵光二字湮没在一片血红中。
她叹了口气,挨着矮案坐下,说不出是为何,只是忽然感到倦得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诸事繁杂,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她命中锦上添花鲜少,多是雪上加霜,似是觉得争抢也无用,久而久之,她便觉得无所谓了。
如今倒是难得有几分精神,想查明真相。
从三危山开始,又或是更早,比如说育遗谷。
她是不是从那时起,便踏入了世间一趟混水?细想下来,这一切的源头,好像就是长生之血。
无论是仙界还是魔界,何人不想将其据为己有。
但可笑的是,人人争抢的宝贝,居然谁都说不出它究竟是什么
:湮没于雨夜
默默将碎片收拾好,她捂着嘴轻咳两声,一阵困意涌了上来。
这次回到天虞山后,她养伤数日,的确有所好转,但自个儿的身子到底还是自个儿清楚,无论吃了多少上品丹药,病根恐怕还是落下了。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回想起来应是从和魔尊一同掉入忆川之后,便时常觉得疲惫,脑海中也时不时浮现出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
不知从何而起,唯一确信的,那不是她的记忆。
至少她活过的三生中,不曾历经。
忆川与忘川的差别,她也是在回到天虞山后才晓得的。
酆都忘川,剥离的是前世之忆,洗净的是生死之隔都不能忘怀的执念。
而忆川,倒更像是封存执念的地方。
结最深的缘,续未完的念。
她揉了揉发紧的眉心,乏得有些受不住,眼前的字迹似乎也扭曲起来,迷迷糊糊的,就这么倒在桌边睡了过去。
细雨绵绵,停了小半日,再次洇湿了石阶,半开的窗扉漏进些许寒风,吹得案头灯火抽颤不止,玄色的衣摆滑过石面,暗纹如鳞,无声曳动。
而后,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