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中,恍惚醒来。
“后来,我才晓得她是真的”
“恨不得杀了我。”
:尘封之地
层层浓雾遮天蔽日,前路苍茫,回头也再无归途,所见之处,唯有无尽的瘴气。
“还撑得住吗,其实你化成乌鸦,我带你进去也是一样的。”司幽含笑看了眼走在前头的蓝衣女子,抬起手,将她周围的雾气驱散了些。
“昆仑封山已久,便是你,也找不到进去的路。”镜鸾摇了摇头,凭着一缕气息固执地往前走去。
司幽挑了挑眉:“那还不是因为你当年那自个儿的真身堵住了上山的路,这才连山门都寻不到。不过也得亏如此,这些年才无任何妖邪能踏足昆仑仙境。”
镜鸾叹了口气:“昆仑曾是无数世人向往的仙山,亦是父神曾居的神宫,然那一日后,四灵殉阵,诸神陨落,便是有我的真身镇山又如何,你看看这附近的瘴气,连仙门中人都靠近不得,谁敢信这儿离昆仑近在咫尺?”
她下定决心离开主上,前来取回真身,她的灵识并未随昆仑一同沉寂与沧海间,故而这些年也不知此处究竟发生过什么。
即便已经做好了物是人非的准备,可当真亲眼所见,不免五味杂陈。
她守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曾以为终能回到过去的地方,早就已经成了浓雾与邪气堆积之处。
若不是还能感觉到真身的一缕气息,她险些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司幽环顾四周,莞尔:“是啊,这里的确大不如前了,连灵气都快散尽了啊”
镜鸾回头看了他一眼:“其实你不跟来也无妨的,这是我的事,取回真身你也插不上手,何必千里迢迢地随我同来?你这个地府主君已经闲到不必回酆都了吗?”
司幽一脸泰然地摇着烛阴,随手扇走了一股子邪气,冲她笑了笑:“不打紧,我已经给子玉留了信儿,再晚几日回去也无妨。”
至于究竟晚几日,就不好说了。
镜鸾嘴角一抽:“真替崔府君感到心寒,前世得造多少孽才能摊上你这么个不懂事儿的主君。”
司幽伤心地摇了摇头:“小阿鸾,你这么说可有些过分,那些文书其实都枯燥至极,数不清的恩怨情仇,我便是爱看话本子,也遭不住看上个千儿八百年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生前事你不是也看过么,你都能处置,子玉想必游刃有余。”
“住口吧你!”一提这事儿镜鸾就想抽他。
当年她奉命前去酆都见一见即将指婚的这位帝君,也是猪油蒙了心,被这副皮囊糊了眼,在树下见他的第一眼,居然会觉得这人也没有传闻中那般糟糕,若是主上安排,嫁过来好像也并无大碍。
鸾鸟专情,故而一旦动了心思,便觉得应当以真心待人,然而这混账东西他居然居然连她的名讳都没问,便先将她带到天子殿,批了十年文书!十年啊!!
主上还以为她在地府过得很是愉快,且十年于上神而言,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故而只是捎信来询问了几回,都教这混账帝君给拦下拉了!
天晓得她那十年领教了他多少无赖之处!又见识了多少生前腌臜事!才晓得人间那些话本子,其实编得算客气了!
以至于后来她一见到那些文书,就莫名想抄起桌上砚台打爆他的狗头!
更为可气的,在她问起那桩即将定下的姻亲之时,这小子答得倒是爽利。
什么万灵之主,娶回来作甚?既然父神觉得她好,不如自个儿娶了,莫要麻烦旁人。
自那之后,她便晓得,他对这婚事半分兴趣都无,她也不必自讨没趣。
十年朝夕相对,一句话就毁得干干净净。
后来在主上身边再度重逢,她自然也没同他客气。
十载积怨,都发在那一日了,颇为痛快。
“主上那边如何了?”她问,“你这回只留了一缕神识在那凡人身上吧?”
司幽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小阿鸾这是在担心我了?”
她瞧着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儿就想抽:“我只是觉得此事被发现,不好收场罢了,毕竟你借的舍,也是一派掌门的大弟子。咱俩的婚事待主上回来便要作罢的,你成天在这作弄设么,添乱还是怎么的?
我承认当年是有认真想过这件事儿,但你既然无意,我也没有非你不嫁的念头,身为一界帝君,可晓得自重?”
她似是已经忍耐许久了,郑重地提醒他。
自从打消了那个念头后,她便时时记着要同他保持距离,敬他为地府主君,也绝不越矩一步,但这些年他这不知所谓的性子愈发变本加厉,又不晓得想出什么法子折腾人,她有时实在忍无可忍。
听她如此说,司幽终于不笑了,叹了口气。
“这样啊”
他顿了顿,终于正儿八经接上了她的话。
“放心,便是只有一缕神识,也足以支撑那凡人了,只是眼下我身在雾瘴中,天虞山那边可能会有些恍惚,不过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