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远,她不露声色地侧目回望,陆君陈还站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方才那话,换了旁人来讲,就像一句客气话,诸如“后会有期”“改日再聚”云云,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令她有种被盯上了的错觉。
改日再说啧,他应当不至于离谱到去映华宫向她打听吧?
:林间邪气
她怀着一丝忐忑,前往长琴所居之处,一路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众口烁烁,一个一个争辩过去,只怕她嘴皮子都要磨烂了,况且她素来无心与旁人争什么高下,更疲于去记恨什么,总觉无用。
心若无愧,即使身在浊渊,亦是天地清明。
处处妄言,不与之计较,便也成不了锥心的利刃。
盒子,亲手交到了长琴那儿,还与言寒轻碰上了面。
自令丘山一别,确然已经过了许久,这小子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瞧着倒是稳重了些,问了她的伤势和近日的状况,少见的没有同她辩上几句。
孟逢君还是如常,见了她还是不忘冷阴阳怪气地呛上几句,若不是之前听师兄说她也去魔界救人,费了不少心神,云渺渺也忍不住要回几句的。
但这次,却是要先道声谢。
“不过是还你个人情,要你谢什么。”孟逢君没好道。
恰好后头两个烧炉子的新弟子窃窃私语,断断续续听到几句,应是听到不少传言,今日见到了她,不免心中生疑。
言寒轻皱了皱眉,似是不悦,还没来得及让其住口,孟逢君抄起案头上盛丹药的勺儿反手抡在二人头上,手法娴熟,令人头皮发麻。
只听得嘎嘣两声响,那两个弟子捂着脑袋吃痛地弯下了腰。
“烧炉子都堵不住你俩的嘴,既然还有余力碎嘴,将那边的丹药都装起来!”
她一声喝,两个小弟子委委屈屈地低着头:“是,孟师姐”
看着那二人忙得两头转,孟逢君哼了一声:“一个两个,胳膊肘不晓得往哪儿拐,就话多!”
云渺渺还是头一回见她管教同宗弟子,本以为她是专找她和余念归的麻烦,原来对自家师弟们也是如此啊
言寒轻显然已经司空见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是入门后才晓得师姐就这么个性子,其实平日里不犯错,她还会指教同门剑法和法术,师父给她的丹药,若用得上,也分给几个根基不稳的师弟,就是这几日啊,门内到处都在传你和魔族的事儿,被她听见,劈头盖脸一顿骂,那场面啧啧,在这都没人敢碎嘴了。”
云渺渺不由一愣:“你说的真是孟逢君?”
莫怪她不信,以孟逢君以往的做派,没带头将这件事闹大,好好收拾她,就已经挺不可思议的了。
言寒轻其实也觉得有些见鬼,但事实的确如此。
“孟师姐看着挺凶,其实相处下来,好像也没想象中那般恐怖,就是性子要强,但本门弟子若是在外头受人欺辱,她定然是头一个站出来讨公道的,这回应当也是如此,外人说说也就罢了,同为天虞山弟子,都来怀疑你,确实教人心寒不过此事掌门定然会站在你这边,只待澄清一切,便能恢复如初!”
见他目光笃定,似是很有信心的样子,却不知是信她无辜,还是信长潋有能耐护住她。
半响,她笑了笑:“不妨事,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心有不安也无可厚非,且不说我到底是不是魔族的细作,即便真的是,也轮不到旁人来插手天虞山的内务,逞一时口舌之快,若无证据,也不足为惧。”
闻言,孟逢君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似有些意味深长,但也并未反驳于她。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云渺渺便告辞了。
长潋叮嘱过她早些回去,天虞山上下正是人多口杂的时候,也确实不宜与任何人发生口角。
她打算去看看许久不见的余念归,便朝着端华所住的浮山而去。
竹林幽静,青石灯台,一如其主,端方雅正。
这非她头一回来端华居所谒见,但毕竟眼下她的处境算不得安稳,端华又是司掌门规的长老,难说会对她处以何种态度,许是从前在外门便时时受其管教,她这会儿竟有几分紧张。
然,她找遍了余音阁都未曾见到一人,整座楼阁一片清净,甚至连鸟鸣都无。
她觉得应是今日不凑巧,踟蹰片刻,便打算离去。
沿着林间小道下山,四面幽风阵阵,一时飞叶迷眼,回过神来,却觉得四下冷了不少。
头顶的竹叶簌簌作响,天色仿佛暗了下来,森冷之意从四面八方涌出,如一座无形的牢笼,正悄无声息地向她压来。
云渺渺不由得浑身发僵,想拔剑,却难以动弹。
这种不祥的预感她已历经数次,却未曾想到会在天虞山再度想起。
如寒冰般的邪气,与这竹林仙境如此格格不入,杀气如暗涌,一点点漫过来。
她腕上的不染金光闪烁,似是十分不安,她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中陷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