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起眼,狐疑地望着他:“您瞧着不想说。”
他忽然皱眉:“本尊几时说不想说话的?”
“”臭小子又不讲理了!
她干咳一声:“那您想说什么?”
“本尊”他一噎,总觉得又给堵住了,回头一瞪眼,“有你这么问的吗!”
默了默,他复又开口,声儿比方才放缓了几分。
“本尊的火术是数千年前突然学会的,从前也点不着,不知何时就融会了,你问本尊,本尊问谁去?”
云渺渺倒是没想到他当真如实回答了她这随口一问,晃了晃神,低声嘀咕。
“还以为谁教你的呢。”
他冷笑一声,看向她:“她会教本尊火术,倒是见鬼了。”
她蓦然一怔:“听起来您有师父?”
重黎浑身一僵,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说溜了嘴,别开脸清了清嗓子。
“原先有一个。”
漫不经心的口吻,细听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倒是让她有了几分好奇。
“这世上还有人能教得了您啊,我瞧着您不是见了谁都不肯低头么。”
他眼中多了几分怒意,却不像是生气,倒是有些无所适从的窘迫。
“您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忽而一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话音未落,他已经停了下来。
灵障外寒风萧瑟,里头却像是倏忽间失去了所有声息,只剩下漫长的静默。
无言的晦暗中,似乎种种感情都交织在一起,往事一幕幕,凌乱地从眼前闪过去。
最后,停在了那道雪衣红绫的人淡漠到令他怨恨的脸上。
云渺渺还算会看气氛,觉着不太对劲,便适可而止:“您不想说,就算了,走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人没有动,牵着她的那只手陡然收紧,迫使她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他。
她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恼怒,又比恼怒多些不甘,不甘中掺杂着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痛楚,似是无数的藤蔓荆棘,将他困在了那儿。
漠然许久,他笑了笑,却是冷得逼人。
“本尊的师父啊,高不可攀得很,心怀天下,志向远大,我哪能入得了她的眼,唯一能让她青眼有加的,也就我那天赋异禀的师兄,许是要继承她的衣钵,名扬千古的,呵”
压抑的恼怒,让他说到后来,连“本尊”这个自称都忘了。
被他这么盯着,云渺渺没来由地心头一跳,总觉得自己真的问错了。
“您好像不太喜欢您的师父。”明知如此,她还是神使鬼差地问了下去,“应当,不常去拜会吧”
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而后,他平静地道了句。
“她已经死了。”
糟糕,真不该问的。
在雪中僵持了片刻,重黎恢复了一如既往凶巴巴的嘴脸,拉着她继续走,没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点起灯来,看着眼前仿佛土匪洗劫的场景,他嘴角一抽。
如她所言,的确还剩了一半的菜。
只不过,也都是些边角剩料罢了。
他感到自己眉心发紧,叹了口气。
“以后没有本尊跟着,别进厨房了。”
:本尊才不做给她吃
云渺渺今日算是见识到重黎琢磨吃食的本事了,明明平日里瞧着水米油盐皆不进的人,开起灶来半点不含糊,便是只剩了这些难以入眼的边边角角,最后端到她面前的汤面,依旧教人垂涎欲滴。
金汤浓香,葱花白面,说出去都没人信是魔尊的手笔。
她确实饿了一晚上了,在崇吾宫等他时倒没觉得什么,就是有些焦躁,见了他又觉得一股子气堵在了那儿,之前听说“气饱了”,她还觉得是瞎扯,今日切身体悟,诚不欺她。
可闻到这香气儿,空空如也的肚子就开始不争气起来。
重黎递来一双筷子,看着她嗦面,本想笑上几句,话到嘴边又算了。
吃得差不多了,云渺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瞧什么,不许剩。”重黎一眼扫过来。
她被呛了一下,犹豫片刻,道:“我师兄也很擅长做饭,映华宫的吃食,都是师兄备的,说是师父时常修炼废寝忘食,不晓得照顾自己,他才学了如何做饭,您这厨艺,是不是也曾给尊师做过饭啊?”
话一出口,她其实有些后悔,不过总觉得他不像是为满足自己口腹之欲而忙活的人,如此一来,自然而然便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位已经过世的“师父”了。
但见重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似是老大不高兴。
“想得美!本尊才不做给她吃!”
一面说,一面摆着臭脸,将方才顺手炒的蛋往她面前一搁。
“这个也吃掉,听说怀了身子的人要多吃鸡蛋。”
她愣了愣,伸出了筷子。
一旁蹲着的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