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只是没他厚实。
这双手,到底握了多少年的剑呢?
她没问,便是问了,他多半也不会说的。
她就从勺子和碗沿的缝隙间,望着他别开脸,看向窗外的天。
烛光照在那张脸上,勾勒着好看的弧度。
仿佛有一道光,藏在阴笃与凶戾之下,只在万籁寂岑之时,从他眼底泛出星点碎辉来。
宁静。安然。
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触碰那双眼。
:错过的八年
喝了半盅,她属实再咽不下一口了,悄悄瞄了他一眼,对面的人立刻察觉,挑眉看向她。
她试探着放下勺子:“已经饱了。”
“真的。”
她少有露出这般真诚目光的时候。
莫说十分饱,她怕是吃了有十一分,再喝一口,多半就得吐了。
她艰难地压抑着,打出个嗝。
见她实在吃不下了,重黎总算松了口,没有再勉强她,将碗筷一收,去拿搁在架子上的外袍。
云渺渺扶着桌沿,努力地站起来,想走动走动消消食,却是撑得一阵想吐,靠着门框,愣是给压了下去。
看了看正在施法清洗碗筷的魔尊,她总觉得这会儿要是把他辛辛苦苦做的东西吃进去再吐出来的话,八成得挨揍。
重黎回过头,将袖子放下,见她扶着门,一副想吐的脸色,皱了皱眉:“害口?”
他没学过医,只能凭自个儿下意识的猜测臆想她此刻的感受,之前在三危镇吐成那个样子,应当挺不好受的。
她摇摇头:“没有的事,您想多了。”
他皱了皱眉,走了过来,迟疑半响,才开口问道:“你之前经常害口?”
“有过几回吧。”虽说有司幽的药,但怀孩子哪有十成把握的时候,便是吃了药,她隔三差五也得吐几回,尤其是刚筑基那三年,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反胃的冲动便会涌上来。
不过她那会儿一度以为是咒术在害她,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折腾得够呛。
怀着孩子,还不自知,吃不下睡不好的时候,就去浮昙台打坐,难受得吃不消时,就去山下找点酸梅蜜饯什么的,但还是吃辣的生津开胃,可惜她不擅厨艺,偷偷摸进后厨,也只能给自己做个炒饭什么的,还得时时小心守夜的弟子。
细想下来,若是那时候她便晓得自己怀了魂胎,是想悄悄留下它多些还是禀报师父早日堕了它的念头多些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横竖都过去了,重黎却是忽地僵了僵,沉默良久,缓缓放下了捻着袖子的手。
寒风从窗外吹进来,他额前的碎发无声地拂动,却觉得莫名有些沉重。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平日里倒是从那些多愁善感的女妖怪和他那熟知三界八卦的护法口中听说过,人间女子怀胎的种种说法,但到底没亲身历经过,总觉得有些遥不可及。
按他听到的那样,应是有个人眸中含笑,欢欢喜喜地告诉他,将有一个孩子,带着他的血脉来到这世间。
而不是直到八年都过去了,他才在她差点死掉的时候,从他下属口中得知。
虽不知孩子如何来的,但当爹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只是这八年,他都错过了。
云渺渺看着他,不晓得自己又那句话没说好,他瞧着怎么有些消沉?
因为她刚刚没把他煮的粥喝完所以不高兴了?
还是因为她之前想服下三生石,放弃这个孩子?
魔尊的心思真的越来越难猜了
“走吧。”他迈出了门槛,挥灭了身后的灯火。
四周顿时黑了下来,还站在门边的人浑身一僵。
他走下第一级台阶,发觉她没跟上来,又回过头。
“杵在那作甚?”
却见她捏着裙摆,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