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激灵,起身四处找!
环顾一圈,望见那小小的一团缩在离她数步之遥的桥边,艰难地想要起来,可他手边,便是万丈深渊。
“阿黎别动!”她惊呼一声,却为时已晚。
他一手撑空,眨眼便翻了下去!
望着他摔下去的那一瞬,她脑海中忽然浮出了司幽之前的话。
从这儿摔下去,就回不来了
不过一个念头,她已经踏了出去,步清风只望见一道白影从桥上跳下,大惊失色!
“主上!!”桑桑紧追下去,却被冲天的浊气硬生生逼了回来,凭它眼下这副身子,再不能前行一步了。
望着脚下的深渊,它的心像是被绳子狠狠勒住了,若不是霓旌眼疾手快将它捞回来,它怕是真要硬闯十八层地狱。
余念归脸都白了,跪在桥边一声声地喊,却连个人影都瞧不见,用灵心玦也探不出任何气息,急得眼发红。
“渺渺!渺渺!!”
霓旌忙于抵挡四下厉鬼,便是着急也分不出手来,稍有犹豫,桥上的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精卫已经负伤,眼下不是纠缠的时候,步清风诚然也心急如焚,却不能不顾其他人的性命。
“要挡不住了!先过桥!”
霓旌硬是将余念归从桥边拖了起来,一手抓着挣扎不休的桑桑,与步清风一同折回了那座宅院。
回头望去,整座缘尽桥厉鬼云集,再无人从桥下爬上来。
深渊之下即是地狱,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尊上,您看可要平安回来啊
他们逃入院中,关上宅门的刹那,浑厚灵泽恢弘而起,顷刻成阵,将整座屋舍罩在其中,厉鬼冲撞,却再不能进一步。
回头望去,身后白梅已是鲜红欲燃。
余念归瘫坐在地,哭出了声。
“渺渺和那孩子可怎么办!咱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啊!”
步清风紧握着延维剑,面色凝重地望着墙头蜂拥而上的厉鬼。
“不行。”桑桑望着这道全无破绽的禁制,“这阵法一旦触发,一个时辰内,我们谁都出不去,况且那深渊之下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极为凶险,在这十八层牢狱中,任何法术都不管用,缘尽桥本就是凌驾于虚无之上的路,我们即便能出去,也不知他们掉进了那一层”
它比任何人都想尽快去救自家主上,但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这酆都鬼城的可怕之处,鬼市的繁华不过是浅薄之物,真正令人望而生畏的却是在这百丈地底,永无止境的折磨。
千万年来,被镇压在这阴司之中的鬼魂,早已数不胜数,若是被他们一朝得势,其怨气足以吞没整座酆都城。
“冰山地狱怎会突然裂开?”霓旌百思不得其解,那可是第八层地狱啊,无数厉鬼在此受难,寒霜千尺,可谓固若金汤,怎会突然裂开这样大的一道口子。
步清风和余念归还未能从方才的混乱中缓过神来,怎么都没想到,此次入酆都,会遇上如此劫难。
“你们这点应是不晓得的,那只精卫兴许还听说一二。”桑桑目光渐沉,“数千年前,冰山地狱就曾经裂过一回,无数怨魂蜂拥而出,半座酆都城都被夷为平地,甚至还牵累了人间几座城池,那道裂缝后被幽荼帝君封住,此事才得以平息下去。如今看来,想来当年没封踏实”
“那可怎么是好?冰山地狱一破,鬼魂外逃,岂非重蹈当年覆辙?”余念归还心念着云渺渺和那孩子的安危,从那道桥上摔下去,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桑桑心中焦虑,却也只能留在此处:“酆都鬼差应是都赶去嶓冢山镇压逃窜的厉鬼了,十八层地狱虽还未破,但上头几层中还关着不少穷凶极恶之徒,万万不能放跑了。缘尽桥下虽是深渊,却也不定会落入深处,待这护持薄弱些,我自会出去找寻主上,你们便留在这,凡人之身,出去也是添乱。”
这话从一只乌鸦口中说出,可忒不客气了,饶是步清风这等好脾气都无法认同。
“掉下去的是我的师妹,我怎可袖手旁观,安心在这等消息?”
“是啊,渺渺在辈分上虽是我师叔,我与她却也是朋友,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去没能阻止,哪有龟缩于此的道理?便是这酆都封住了灵力,我们手里拿的也都是仙剑,置同门生死于不顾,我师父若是在此,非打折我的腿以儆效尤!”余念归斩钉截铁道。
霓旌眉头紧锁,也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也得将那孩子找回来。”
桑桑一时无言,诚然他们所说甚是陈词慷慨,也有几分道理,但地狱十八层岂是嘴皮子说说而已,它若不是这副身子,或可有个转圜的余地,然而再算上这几个,只怕真得有去无回。
外头的厉鬼还在冲撞着结界,四下阴气极重,莫说重黎那小子,它连主上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方才应当强闯下去的
司幽前脚刚嘱咐它看紧主上,它转眼便让她身陷危难,属实疏忽了。
主上您可万万不能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