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棵树,娘亲你为何还这么紧张兮兮的?”
“你这臭小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避开了去。
这一路,从覆满白雪的山林,走到可以望见西海岸的山门下,望见那一株没入云中的巨树。
这一年,他时长会来这儿静一静心,当真担起这三危山千百生灵的重任后,方觉不易,从前的确散漫了些。
漫天的白从枝叶间飞过,分不清哪儿是叶子,哪儿是细雪,这样的风景他已见了无数回,然而这次,那树下,忽然多了一个人。
眉宇间仿佛落下了霜雪千年,化尽陈冰,细眉斜飞,目如朗星,一身洁净的素白,只在领口和发间垂下了昳丽动人的绯红丝绦,她倚在树下,仰着脸望向一树的白叶,身影纤细而轻盈,她忽然偏头朝他看来,似有若无的一抹浅笑,便令这天地都明亮了几分。
清清朗朗的声音回响在这西海之滨。
“您就是三青上仙吧。”
:符惕山的客人
三青执掌整座三危山,方圆百里的生灵他都见过,却未曾有这样一位女子,探其气息,不似妖兽,应是仙灵之身。
他踟蹰半响,走到了树下,那白衣女子依旧笑吟吟地望着他,如此明丽,叫人有些不敢多看。
“敢问敢问姑娘是何处仙灵,小神在这三危山中,不曾见过姑娘。”
他问得客气,那女子也答得爽利:“我从隔壁那座山来的。”
他愣了愣,朝海上望去:“符惕山?”
“啊嗯,就是符惕山。”
“不知仙灵是”他瞧了半天,愣是瞧不出她真身为何。
她稍加犹豫,笃定道:“我啊,是只乌鸦精。”
“”乌鸦几时一身白的。
“莫要不信啊!”她摊了摊手,“不然我这就现出真身让上仙瞅瞅?”
“不,不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知乌鸦不知仙灵如何称呼?”
张口闭口乌鸦精似乎有失体统。
她唔了一唔,那俏丽的眉梢眼角染了一丝笑意:“微名不足挂齿,上仙若不嫌弃,便唤我云渺吧。”
“云渺?”他愣了愣,“这名儿倒是有些耳熟。”
她没有半分亏心地答道:“这名儿啊,是我家神君照着昆仑虚境那座云渺宫给起的,着实是寄语了厚望,我不敢辜负。”
“这,这样啊。”他一愣一愣地望着眼前这姑娘,想起那座符惕山确实住着一位司掌风雨的江疑神君,只是性子也十分阴晴不定,他上回前去拜会,当头被淋成了落汤鸟,故而这回多了几分谨慎,“不知仙灵此来,有何贵干?”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她挠了挠头,“是奉了我家江疑神君之命前来串个门儿。”
“我家神君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你家神君还是一道雷劈在三危山上倒让我觉得踏实些。
他干咳一声:“多谢神君挂念了,西海这些年风调雨顺,多亏了神君照拂。”
“三青上仙客气了。”她莞尔,转而看向身后的巨树,“这树”
“是昆仑朱雀上神所赐,幸有此树,才护得三危山长久安宁。”
闻言,她忽然笑了笑:“三危山灵气纯粹,是个善地,这树能生得如此繁盛,也是难得”
玉白的指尖缓缓划过树干,仿佛撩起水纹般的涟漪,一瞬即逝。
三青疑心自己花了眼,再看向那自称云渺的女子,依旧眉目含笑,并无异常。
能触碰这神树,定是本心纯良之徒,虽不知江疑神君是不是真的派她前来“串门儿”,三危山素来好客,确信她并无恶意后,他的戒心也打消不少,拂袖间,已布下矮案与蒲团,案头上摆了两盏茶。
“仙灵远道而来,小神刚刚出关,匆忙了些,粗茶一杯,还望莫要嫌弃。”
她也爽快,长袍一撩,便席地而坐。
“上仙客气,是我叨扰了。”她指尖一点,案头上便又多了几碟糕点,全是他不曾见过的玩意儿。
“这是”
她笑吟吟地眯着眼:“之前路过人间,瞧见一家铺子在做这些点心,香得很,好像叫什么桂花糕的,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上仙尝尝?”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坐下来拿起了一块放入口中。
他许久不曾去过凡世,人间的点心倒是做得愈发精细可口了,几块小小的方糕,撒上了深秋积下的干桂花,稍一凑近,便有馥郁芬芳扑鼻而来,一入口,软糯香甜的滋味在唇齿间漫开,属实令他吃了一惊。
对面的女子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甜不甜?”
他耳根有些发烫,轻轻点了下头,将剩下半块也吃了。
她颇有眼里地将那叠糕点往他跟前推了推:“上仙多吃点,不够了我这还有十斤。”
三青:“”
你下凡一趟到底驼了多少吃的回来!
“咳,够了。”他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