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出来了吗”
“主上!”桑桑给她吓得魂都快没了,想让她暖暖身,又怕自己的三昧真火伤了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重黎看着她这副样子,怕是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暗暗瞥了眼她方才掉下来的方位,旋即将人一把抱起。
“还杵着!回去生火!”
说罢,他便抱着云渺渺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赶。
都说凡人脆弱,受点冻有时又能要了命,这怂包方才可是整个儿掉进了那池子里,浑身都冷得像冰!他都疑心自己抱着的是不是个冰坨子!
寒风一吹,云渺渺后槽牙都在打架,诚然她很想快些说出那幻境的事,但张了张嘴,却都是磕巴声,半句话都说不出。
真冷啊
同北海的浪一样冷。
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便如幻境中那少年一般,紧紧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袖。
似是觉察到她冷得不行了,重黎掐了个诀儿,眨眼间,身上的袍子已经裹在了她身上。
“没用的东西,这都能被掳走了。”他冷哼了一声。
回到屋中后,霓旌麻利地点了个炉子,摆在床边,而云渺渺浑身湿哒哒地坐在炉子边,不住地颤抖。
重黎想问话都觉得膈应,不由得有些恼:“霓旌,给她换身衣裳!”
说罢,便甩手出去了,还咣当一声甩上了门。
霓旌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橱柜里拿了一套衣裳帮她换上。
“主上,可好些?”桑桑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生怕她哪儿不舒服还不曾说。
云渺渺摇了摇头,只感到自己浑身汗毛倒竖,与其说冷,更多的却是惊。
“尊上,好了。”霓旌又给她加了两床毯子,唤重黎进来。
重黎步入屋中,一眼瞧见的,便是窝在火炉边,裹得跟一粽子似的云渺渺。
暖融融的火光映在她脸上,额前的发丝还在滴水,似乎揉过了眼睛,眼角微微泛着一抹薄红,胭脂似的,在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竟觉出一丝娇艳来。
啧,明明是个怂包。
他跨过门槛,走到她二人面前。
他方才去那处庭院转了一圈,本想探一探可有留下蛛丝马迹,却是毫无发现。
“你晓得自己失踪了一刻钟工夫吗?”他漠然发问。
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的人,他多少觉得不大痛快。
云渺渺掀起眼皮,定定地望着他:“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拉进去的,回过神来便已身在幻境中,那幻境真切至极,五感皆在。”
她挽起袖口,手腕上赫然一处掐痕。
方才摸出怀中的桂花糕,发现竟也全湿透了。
混杂着一股子咸腥味。
那是她记忆中无法磨灭的,北海的气息。
重黎皱了皱眉。
寻常的幻境,不过是夺人二感或三感,眼之所见,耳之所闻,皆是幻觉,已能迷人心智,若是能与幻境中之人交谈一二,已是极为高绝的手段了。
幻,之所以为幻,是断然不可能致人伤痛的。
“才过了一刻钟吗?”云渺渺面露狐疑,“我在幻境中,少说一日了”
霓旌指了指窗外的天:“一夜都未曾过去。”
“虚梦千年”桑桑浑身一僵,不知为何道出这样一句。
闻言,霓旌的脸色顿变,重黎亦沉下了脸。
“你怎知虚梦千年?”
这屋中人,唯有云渺渺不解其意:“何为虚梦千年?”
“一种上古禁术。”霓旌瞥了她一眼,“传闻乃开天祖神帝俊所创,需以刚死之人的血肉与神魂为支柱驱策,中术之人,一瞬如千年,本是为平定八荒,介因神灵匮乏而创的便利之法,后因有悖天道,四灵劝阻于祖神,就此废除,任何典籍不得记载,便只有些不足成事的旁枝末节流传下来。”
“长潋那厮素来不屑与祟邪之流为伍,自然不会同你们这些弟子讲什么禁术。”重黎鄙薄。
他与她师父结怨已久,虽不知缘由,但她晓得此时反驳定然是要挨揍的。
“主上”桑桑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看了看重黎和霓旌,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转而道,“主上还是小心些,莫要再去这雾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