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宁娇娇不给他答案,说他懦弱胆小也好,说他自欺欺人也罢,但仲献玉不想被戳破那个名为&039;唯独&039;的幻想,哪怕——
“会啊。”面前的少女转过头,她的眼底噙着笑意,能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宁娇娇举着糖葫芦,露出了浅浅一笑:“我天生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仗势欺人、以大欺小。”
“所以仲师兄完全不必将那日放在心上。”
少女冲着他弯了弯眉眼,分明是好意,又是这样好看温暖的笑容,偏偏让仲献玉骨血发冷,寒入肺腑。
不要再往下说了……仲献玉想起了梦中的初遇,他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喉咙发涩,近乎失声,只能用几近于哀求的眼神望向了宁娇娇,可对方显然没有领悟他的意思,回望后,再次扬起了唇角。
“——因为无论是谁,我都会帮。”
——他从来不是那个“唯独”。
脑中轰然炸开,无数思绪纷飞,大片大片的回忆飘落,仲献玉脸色徒然变得惨白,额角的青筋暴起,那些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记忆,悉数纷至沓来。
“师兄?仲献玉?!”
“……我没事。”
仲献玉——不,应该叫离渊了,他哑声开口,却也只能吐出了这几个字。
迎着宁娇娇担忧的目光,离渊狼狈地别开脸,鸦青色的长发划过脸颊,遮挡住了自己此刻茫然又空洞的神色。
无论前世今生,她从来没变。
离渊想到,变得一直是他。
从初遇时,仅仅想要一盏明亮灯火的幼稚。
到如今,想要将月光囚禁于怀的野望。
念生欲,欲生妄,故而有心魔在。
而宁娇娇,从始至终,都是离渊最大的执妄。
姜北芙 “我还刺瞎了他的眼睛。”……
她如今并不常笑, 一旦笑起来却是那样的灿烂明媚。
离渊想,我早该知道。
这样的光亮绝非是一人灯火。
而该是万家月色。
可是……
离渊垂下眼眸,自嘲一笑。
既见月色, 又如何再甘于萤火之光?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察觉到身旁人突然的沉默, 宁娇娇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对方有些疲累的缘故。
月色苍茫,零星几缕光顺着风落在了地面上。
两人回到了客栈。
比起来时的人脑, 归途显然更为寂静,街上的人稀少了些, 带着些许凡间街市特有的宁静。
离渊错后两步,用目光勾勒着面前女子的身影,窈窕纤细,侧脸的神情比在九重天上时冷淡了许多,却更像是记忆中的那个白衣女仙。
美好的近乎虚幻。
离渊睫毛轻颤, 漆黑的眼眸中凝出了几分眷恋,被藏在衣袍下的手指微微向上,像是想要伸向什么,却终究停下, 蜷缩起手指。
眼前人的身影逐渐缥缈, 如同镜花水月, 离渊甚至不敢出声呼唤。
唯恐是一场大梦。
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 宁娇娇搭在房门上的手停下,她转过头, 带着些许疑惑看向了离渊:“仲师兄?”
被她望向的白衣男子浅笑着摇了摇头,“方才出了会儿神,时候不早了, 娇……师妹早些回去休息。”
宁娇娇凝眸看了他一眼,随后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师兄也早些休息。”
言罢,她再也没做任何停留,径直进了房间。
宁娇娇能感受到仲献玉身上某些细小的变化。
但她仅仅是作为一个不甚熟悉的师妹罢了,既然仲献玉没有主动提起,那么这一切都不是她该关心的。
宁娇娇心中算了算,自己又是送药又是送花灯,应该已经将之前欠仲献玉的那些还清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她很讨厌欠别人东西。
所谓因果轮回,无非是一报还一报。
隐隐约约,宁娇娇心中有股预感,自己在断去了俗世的一切情感后,无论修为如何,便能脱离此地,去到一个新的地方。
这一次,她决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两人起来后,便离开了客栈。
一路上,离渊明显察觉到宁娇娇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更为疏离客气。
显然的,她想与自己划清界限。
离渊垂眸,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他知道宁娇娇没有了过往的记忆——无论是九重天上,还是更早之前。他也知道宁娇娇的身份绝不会有那么简单,甚至已经不是九重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那么简单。
她应是与天外天有关的……
圣君。
天外天理应隔绝于三界之外,而他们两人,一人为帝君,一人为圣君,天自有道,更不该有任何交集,就连下凡渡劫的一切,好似都在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