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想直接沉默逃避?”
离渊收回思绪,刚想要扬起唇角,却又想起了情魂的那句问话,终是放弃。
“我将它困在了体内。”离渊道,“你放心,它的意识已经陷入混沌之中。”
鴏常皱眉,一针见血:“所以你还是没有将情魂收回?”
白衣帝君望向他,答非所问:“我最近想起了很多以前忘却的事情。”
鴏常翻了个白眼,直白道:“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
开什么玩笑?九重天上的帝君离渊竟会忘事?离渊莫不是真以为自己被那天缘大阵缝隙里泄露出的魔气熏傻了吧。
离渊恍若未闻,他仍是背对着鴏常,一步一步向着屋外走去,鴏常虽不解,却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屋外云雾缭绕,然而在一片云雾的包裹之中,却开垦着一小片的药田,里面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草药,没有半点九重天上的仙气。
如同凡间的寻常药田那样。
离渊在一小片药田前,驻足不前。
他想,倘若她在,一定会很喜欢。
“……所以即便是我容易往事,你身为天帝有帝王之命护身,也绝不会容易忘事!”
离渊没有解释,等鴏常抱怨完,他忽然道:“如今三界各有禁制,轻易无法从其中越界而出。”
“早些年似乎没有这般限制。”
离渊的语气云淡风轻 ,因而鴏常便也没将其当成一回事,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对啊,所以当年我和虞央,不是总带着你们几个下凡去玩么!”
如今天缘大阵似有崩裂之意,加之天道无常,欲予人族修士之生机,故而如今仙界与人间壁垒愈发难以冲破,也就是那几个灵力极高的老家伙,和他们几个天资还算不错的仙君才能勉强下凡玩玩。
恐怕要不了多久,人间就会自成一派,再也不甘屈居于神魔之下了。
哎,到时候,现在这批小崽子们,可就不能如他们当年一样自由自在的玩闹咯。
回忆起某些往事,鴏常闷笑了几声,整个人都放松了些,连语气都变得欢快跳脱。
“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当年我们的离渊帝君可是个乖孩子。”
鴏常扬起眉梢,不知想起了什么,从闷笑转成了大笑,眉宇间一派写意风流。他随手拿了根灵草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嫌弃地撇了撇嘴,随后快步走到了离渊身边。
“喂,离渊,还记得你第一次去凡间的时候,唔,也是我们带着你的吧?那时候……”
他本以为离渊还会保持沉默,让他一个人说下去,本来嘛,鴏常也习惯了这样自娱自乐。
熟料这一次,离渊竟是破天荒的没有继续沉默。
“并非如此。”
本在俯身观花的白衣帝君直起身,迎着鴏常惊愕的目光,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鴏常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糊涂,顺着追问道:“什么‘并非如此’?”
离渊看着他,嘴角似乎向上勾起了些许弧度:“当年,并非是我第一次下凡。”
这笑容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恰如一夜春风暖阳忽来吹灭冬雪,转瞬即逝,徒留虚幻缥缈的温柔。
就连鴏常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揉揉眼,再看过去时,却发现离渊又变成了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鴏常直觉其中大有文章可做,他连忙又问道:“难道是你以前自己偷偷溜去凡间过?——不对啊,就你当初那温温吞吞的性格,哪怕是我们带着你下凡,你都曾犹豫不决,生怕踏错一步……”
鴏常没把话说完,这是他们二人的默契。
那时的离渊实在处境糟糕,上任天帝对其‘真爱’之人所剩下的小儿子极尽宠爱,而天后又是个脑子拎不清的,成日沉溺于情情爱爱。
落得个小离渊,没人疼没人爱。
那时鴏常就觉得,虽是天帝之子,可这个小仙君简直过得比自己这个孤家寡人还要可怜。
后来渐渐相熟,鴏常才终于见识到这个传说中的‘小可怜’在温润仙君皮囊下的狠戾与果决。
离渊有着超乎常人的坚韧,凡是他下定的决心,便一定会做到,绝不会中途放弃。
天地万物在他眼中不过一盘棋局,厮杀惨烈故而才能博得生机,从来落子无悔。
这就是鴏常眼中的离渊。
强大理智到近乎不近人情。
“所以我很好奇。”鴏常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嗤笑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哪位大能,竟是可以将你这出尘绝艳、纤尘不染的神仙拉下凡尘不成?”
这本是戏谑之语,谁知离渊在听见这话后,身体竟有一瞬间的紧绷。
‘你该不会从未下过凡间吧?’
‘你说脏?凡间可一点都不脏!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所谓爱恨恩怨皆是天下之大趣事,即便是神仙也各有偏好,又为何要要求凡人也清心寡欲,活得像是你们这般无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