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合掌大笑,兴冲冲地拉住宁娇娇上了他那被装饰的花里胡哨的仙舟。
分明神仙都可以缩地成寸,或是直接乘云飞行,偏偏缘邱就是要与众不同,他的仙舟又大又华丽,完全不似别的仙人那样清高素雅,一路上招摇过市,惹眼极了。
不多时,宁娇娇落在了一片星空之下。
与天宫的巍峨庄重不同,这里环境清幽,宁娇娇抬头望天,只觉得天色分外一片雾蓝,里头像是有涓涓细流,时不时的泛着波光。
不像是天空,倒像是一条河流。
缘邱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小花仙,你头顶上的,就是划分了天外天和九重天的月落河。”
宁娇娇瞪大双眼,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惊呼,有赶紧压低了声音:“——这就是月落河?!”
别说九重天上了,就连她当初在凡间,亦曾听说过月落河的大名。
有老树精说,清河一滴水,可抵他们这些精怪千年修行,还有虎妖说,若是有幸能从清河中捞出一件宝物——哪怕是一枚石子,也是比得过凡人千军万马的神器。
连狐狸阿姐,也曾对宁娇娇感叹过月落河的浩渺神秘。
“月落河啊,不仅有很多珍宝,还是天上最尊贵的帝君的本源呢。”那时狐狸阿姐抱着那时小小的宁娇娇,“传说中月落河遍地珍宝,同样的,也十分危险,听说啊,只有帝君进入其中,才能免除一切伤害。”
宁娇娇抬起头,头顶上的月落河仍是那般深邃,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河面泛着的波光,一丝一丝的漾在了宁娇娇的周身,偶尔有几缕划过了她的脸颊,浅淡如冰,偏又带着月色的柔光。
凉薄又温柔。
宁娇娇又想起了离渊。
“真漂亮。”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缕飘荡下来的月色,隐约间觉得自己掌心的皮肤都变成了透明的似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挑的地方!”缘邱得意洋洋地挑眉,手掌一翻,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壶酒。
“来来来!此景此情,不喝点酒怎么能行?”
宁娇娇知他是好意陪伴自己,也不拒绝,而是笑着从自己的玉镯里取出了那壶百花酿,同样对着缘邱扬眉。
“酒杯用你的,酒喝我的!”
这表情,总算有点刚入天宫时的洒脱活泼了。
缘邱大笑,半点不与宁娇娇客气,两人喝着酒,谈天说地,缘邱夸赞当年这月落河的清河星屑瑰丽非常,将脚下这片普普通通的九重天荒地都映衬的分外不同,竟是显出了几分高贵来。
“……别看这片荒地现在不起眼,当年在清河星屑下,那可是熠熠生辉,连我都以为这地方要再出一个圣君了!”缘邱咂咂嘴,放下酒杯,“可惜后来到底没出,要是出了,在九重天劫时,虞央也——”
缘邱忽然停顿了一下,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了宁娇娇:“说起来,你知道什么是九重天劫吗?”
宁娇娇明知他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若是以前的她定是要问出个究竟,但在天宫后,单纯了一百多年的小花仙也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倒是不太清楚,快给我讲讲!”
……
两人说了会儿话,缘邱还有些事,先走一步。宁娇娇没和他一起,而是打算留下来逛逛。
她躺在荒地上,抬头望着那看似触手可及,却遥远到无法触碰的月落河,忽然觉得这月落河和离渊真是相似。
哪怕是人间灯会上的初遇,也如同幻梦一场,而那位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仲献玉终究只是一层虚伪的表象。
宁娇娇向来聪明,不然天资平平的她也不可能修炼至如今,然而许是刚才酒喝得有些多了,宁娇娇此刻不愿意深想。
她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回走,没有用任何法器灵力,仅仅踏在荒地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像是一缕找不到家的孤魂。
百花酿度数不算太高,宁娇娇刚才喝得多,在缘邱走后,将一壶酒都喝了个精光,这也导致她如今站在原地,茫然地看向周遭忽然昏暗下来的天色。
……这是哪里?
九重天上不都是光亮璀璨的吗?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花田里乱踩?”
就在宁娇娇茫然四顾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满含怒气的少年音,其中的不满和指责太过明显,宁娇娇被他吓得一抖,酒醒了一半。
她顺着声音回头,只见身后约三米处站着一个少年。
与天宫仙官们衣袂飘飘的仙气不同,少年内里是白衫,外面却罩着红衣,左肩上还有金甲暗纹,不过周遭太过昏暗,让人看不真切图案。
这一身装束不似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仙人,到更像是人世间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宁娇娇晃了下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脚下已经萎靡不振的花儿,耷拉着的花朵和沾满了泥泞的花冠,让她十分感同身受,甚至身上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