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逼不得已。”他在毛毡上对着陆灵蹊深深地伏下了腰,“这七十多年,我……我……”
他喘的厉害,好像也哽咽的厉害。
陆灵蹊忍不住瞥了眼柯言这个西狄人。
柯言对沈继好像有些心疼,眼眶微微眨红,不过,他并没有去扶他。
“对不住,年纪大了。”沈继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重新直起了腰,“当年入赘西狄与吉娜成婚,我从不曾后悔!”
不后悔,又在她面前弄这样一幅样子干嘛?
陆灵蹊抿着嘴巴,一言未吭。
“但是,我对不起玄天宗。”
沈继又道:“对不起我师父一直的厚爱。”
他师父?
上泰前辈?
陆灵蹊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位前辈,按师父的话说,亦算忠厚君子呢。
据传收到徒弟在边境跟那位吉娜前辈打着打着,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生生地白了三分之一的头发,然后死活拦着,不让玄天宗刑堂清理门户,只以个人名义,向外公告,逐他出师门。
说来,他真的对不起上泰前辈的厚爱呢。
江雪有个太坏的师父,他有个好师父却又……
陆灵蹊眉头一拧,当年信老祖和无想老祖,若是私奔成功,没在西狄遇到拦截,是不是也一样有无数遗憾,一样……活的不好?
“师父希望我能够在这里跟吉娜好好过日子,可是,我也没做到。”
沈继老泪滚滚而落,抖着手,从怀里摸出珍视很久的玄天宗身份牌,“道友是修士,沈继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道友,帮我把这身份牌,送到千道宗闵浩道友处,他欠我一个人情,道友把这个身份牌,送给他,他知道要帮我怎么做。”
闵师兄?
陆灵蹊觉得自己下来见他,就是个错误,“好叫道友知道,我不是无相界修士,不认识您所说的千道宗闵浩。”
她真不想给闵师兄找事做。
不是无相修士?
沈继原本灰暗的眼睛,却突然迸发出一抹亮色,“我……我不问道友来自何处,”他朝柯言求恳,“柯言,能把我儿带进来吗?”
柯言受不住他的目光,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我有一对孩儿。”
他好像有些激动,“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我夫人生他们的时候,吃了大苦,好在平安降世。”
虽然对方一直没说话,但是,目中也没有嫌弃没有憎恶。
这就很好很好了。
“我和我夫人吉娜带着孩子一直生活在这里,我们放开外面的一切,很开心地一起生活了六年。”
说到这里,沈继的眼角再次闪起泪光,“可是,一对孩子都有灵根,我儿开始修炼的时候……”
他又说不下去了,崩溃的双肩颤动,好一会,才又哽咽道:“修炼到炼气三层,刚达到神识外放的时候,突然……突然识海暴动,虽然我和吉娜救治及时,他还是……还是成了活死人,呜呜,呜呜呜……”
陆灵蹊看到他缩在毛毡上绝望痛哭,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慰?
大概任何的安慰之词,都消不了他的锥心之痛。
“让你见笑了。”
沈继好不容易按住了痛哭,抹了一把老泪,也没力气再直着腰了,“我与吉娜,不惜耗费自身精血灵力地救他,可他还是在三年后死了。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比较顽皮,当年的修炼没那么快,待她到炼气三层的时候,我与夫人日夜相陪,努力告诉她神识外放不可急,不可过,不可猛,不可长时间。”
说到这里,他的老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可是不管我们有多小心翼翼,识海还是发生了暴动。”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股寒气先行袭来。
陆灵蹊回头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柯言会抱着一块大冰。
冰中封印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儿。
“沈师父,容容来了。”
柯言把封在冰中的沈容轻轻地放在毛毡的另一边,离他两尺,“您要好好的把话说完,就不要激动。”
沈继脸上潮红,急切伸出去的手,到底因他这话,没有如以前般,死命地抱上。
他轻轻地抚在冰上,里面是女儿还很稚嫩,有些婴儿肥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