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她。
在云鼎洞府中血脉得到提纯之后,陈轻瑶就发现,苏映雪身上多了几分出尘之气,对方在她面前,总是羞涩依赖的小姑娘模样,这样的气质不太明显,一旦面对外人,清冷疏离油然而生。
此时她一身淡蓝白衣,云鬓乌发,雪肌玉肤,面容冷淡,如一朵冰山雪莲,叫人惊艳不已。
楚国对女子的约束不算严苛,经常可见一些官家小姐带着帷帽上街,有些胆大的,以真面貌示人,百姓见了,也不觉得如何离经叛道。
诸如四大才女、京城四姝之类的美名,大家都津津乐道,甚至有几位,还曾公然露面。
然而此刻,许多人却觉得,名扬都城的那几位,与面前佳人相比,未免沾染太多红尘烟火气,落了下风。
苏映雪对国都并不熟悉,一时分不清苏府的方向,大白天也不好飞檐走壁,便闪身躲入一个清净之地,待到晚间,才跃上屋顶,大致辨别了方位,往城东飞去。
在苏府两条街之外,她看见一间大宅院上,挂着安阳侯府几个字,不由停下脚步。
安阳侯陶家……她曾经的未婚夫,就是陶家人。
苏家虽可称一句书香门第,与陶家相比还是差了一截,当年,苏映雪之所以能和安阳侯府的二公子指腹为婚,全因她母亲曾救过安阳侯夫人一命。
可惜,救命之恩抵不过世俗利益,一个母亲去世、不受宠的孤女,自然比不过苏家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因此,在她被诬陷时,陶家不仅没为她说过一句话,还纵容未婚夫和她的异母妹妹勾搭在一块。
后来直接将婚约对象换成苏月芙,或许在陶家看来,只要娶的都是苏家女,便算保全了自己守信的名声。
苏映雪立在屋脊上,夜风吹得衣摆飞扬,陶府的一切印入眼中。
这座百年勋贵之家,子孙后代已渐渐忘却祖上的荣耀血性,被膏粱锦绣迷了眼,男人不求上进,与歌姬美婢厮混,女人困居后宅,为宠爱和利益勾心斗角。
越过那些奏着靡靡之音的院落,苏映雪在东边一座小院里发现苏月芙的踪迹。
这位继母所出的妹妹,最终还是吸着她和她母亲的血,高嫁入陶家。
居所在东边,说明苏月芙在陶家还算受重视,此时院内却传来杯盏落地的声响。
苏映雪透过半阖的窗户,看清屋里的场景。
“二爷又出门了?”苏月芙冷着脸问。
丫鬟战战兢兢道:“是,说是应了李府少爷的约。”
“哼,什么李府少爷,只怕又奔着得月楼那贱蹄子去了。”苏月芙说得咬牙切齿,“大爷能袭爵,他比不得也就算了,读书功名又比不过三爷,这么大的侯府,将来都是别人的,他倒心大,一点也不着急!”
苏月芙越说越不甘,她费尽心机,将本不属于她的如意郎君勾到手,顶着旁人的羡慕风光大嫁,入了侯府才发现,那些光鲜亮丽,都是给外人看的,高门大院的生存之道,一点也不轻松。
上头婆母严厉,规矩繁多,底下仆人看人下碟,见风使舵,那些妯娌姑嫂更没有一个好相与,稍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踩在底下。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牢牢抓着眼前的富贵不愿松手。只因她现在拥有侯府嫡次媳的身份,来往结交的,全是高门贵女,往日小姐妹见了,那个不眼红发酸?她享受别人的酸涩嫉妒,一旦离开侯府,可就什么都没了。
偏偏所嫁之人是个纨绔子弟,不能袭爵又不上进,待到日后分家,最多不过得几分家产,当个富家翁罢了。那样的生活,绝不是她想要的。
苏月芙盯着跳跃的红烛,似乎透过烛光,看到满府富丽堂皇,一想到这所有一切,将来都是大房的,心里就像有虫蚁啃噬,她不由喃喃:“若二爷能袭爵就好了……”
嫡长和嫡次,一字之差,天差地别,但也不是所有的嫡长都能笑到最后,她那位姐姐……如今不就化为尘土了么?
烛光下,苏月芙眼神闪烁。
窗外,苏映雪飞身离去。
她原以为,苏月芙抢走她的姻缘,是因为真情难抑,现在看,竟是为了富贵权势。
她想起陈轻瑶说的话,机关算尽之人,只要让他们一无所有,就是最好的报复。
苏府遥遥出现在眼前,苏映雪面上出现几分复杂,轻轻吸了口气,在外院书房落下。
书房内灯火通明,她那位向来与继母琴瑟和谐、两相恩爱的父亲,此时却和一名娇俏丫鬟红袖添香,轻佻谈笑。
苏映雪只看了一眼,便拧起眉尖,从前那个严厉板正的形象彻底坍塌,变得不堪入目。
而后院内,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得温婉和善的继母,正让几名下人跪在碎瓷片上。
苏映雪抱膝坐在房顶,仰头望着星空。
这些人如此庸俗市侩,满心充斥欲望,在她看来,和修真界那些魔修没有多少区别。
来之前,她想着如何报复,来之后,却只想离他们远远的,多看一眼都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