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妙乐斋。
铜炉上的茶壶正噗噗地冒着烟,热气弥漫在一丈方圆的空间。
妙心坐在案几旁,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斜歪着流在案几上,将她的衣袖给浸湿了。
妙心却无察觉,哑哑呆呆地看着袅袅升腾的水雾,好似被点了穴。
思绪却随着眼前朦胧的光景陷入复杂的困境里,犹坠迷雾,看不清晰。
自从昨日回来天庭,她是一宿没睡,睁眼到今晨。只要闭眼,脑中必然会浮现阿泽的身影,与折丹仙尊模糊的身影交错重叠。
她昨天一声不吭地逃离实属无礼之举,尤其她的命还是仙尊给救回来的。她本该诚心实意地当面感激他,但她那时心脏已经抖得快跳出来,又慌又乱,哪里顾得了礼数。
冷静过后,才发现她并非因为恐惧幼时的阴影才慌不择路地逃开,而是不知该怎么面对曾与她有过一世情缘的仙尊。
听见他出现的那瞬间,她没由来地发慌,害怕见到一张冷漠陌生的脸,怕他眼中尽是曾领略过的凛凛寒意,却非阿泽那双缱绻温柔的眼睛。
她到底是太在乎阿泽,以至于无法坦然面对仙尊。若是看见仙尊的真容,她便不得不承认阿泽彻底地消失了,再不存在。
纵然满腹谜团可与他求证,她却宁愿不知不解。
“唉”妙心唉声叹气:“我怎么越活越没出息,为个男人愁眉苦脸。不存在便不存在了呗,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不就是占了他历劫之身的便宜,可这占都占了,我也没法给他还回去……”
“你又占了谁的便宜?”龙瑶从院墙快步走来,显然是翻墙进来的。
妙心被她声音拉回神思,却才发现茶水早已沸腾,便将茶壶从火炉上拎下来。
龙瑶接过她递来的茶,搁在旁边凉一凉,说道:“冥府的事在天庭传得沸沸扬扬,我听闻你身受重伤,被仙尊接走了,当即就去方壶岛找你。到那后,却被神兽陆吾给劝回来,说仙尊正在尽力救你,叫我莫要操心。”
“嗯”妙心好不容易从‘折丹仙尊’抽离出来,万不想再陷入复杂的情绪,顺势转个话:“天庭的仙官也都知道我被陆判官打得半死不活了?”
“当然都晓得了,这又没什么丢人的,而且大家很是气愤。”龙瑶道:“见到仙尊,各位仙官纷纷慰问你的情况,昨日司命官也问过仙尊呢。虽然他一句话也没透露,但我看得出他脸色没起初那么凝重,猜想你必定脱离了危险。”
这是绕不过仙尊……妙心只好饮茶默听,暂不搭腔。
龙瑶两手捧杯,吹了吹热茶,继续道:“父王也是颇为震惊,也不晓得陆判官是中途受到鬼王蛊惑而叛变,还是一开始就掩匿身份藏在了冥府。父王说陆判官还曾救出一个水鬼,那水鬼原本就是鬼王的手下,名叫青眉。千年前的不死城之战,她肉身俱毁,折丹仙尊将她魂魄封印在了地界的秋水江底。”
妙心想起这事就懊恼不已,恨得牙痒痒:“我在历劫时曾与那水鬼交手,的确厉害。那时见陆判始终不出杀招,用的都是防御的招式,我虽看出些怪异,却以为他有其他顾虑。哪里会猜到他不下杀手,竟是因他与水鬼根本就是一伙的!”
“陆判官很有些能耐啊!不仅破除了水鬼的封印,还将鬼王给救出阿鼻地狱。如此神通广大,竟是个外贼!”龙瑶托着腮,歪头寻思道:“他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冲破仙尊设在无间窟的结界和封印。”
“并非轻而易举。”妙心握了握茶杯,沉声道:“此事他策划许久,连带着将我的情劫也算计在内。他起先暗示我可以修改轮回簿,且装作愿意帮我的样子。最后倒打一耙,定我的罪,等着我受罚,如此便能抽取我的仙力!”
“你的仙力?”龙瑶疑惑道:“要你仙力作何?”
妙心张口差些要说,却又急忙将话给刹住。这事又得扯出折丹仙尊,只会越说越乱。
她便摇摇头:“陆判官说那判官笔是什么盘古斧的碎屑,吃了仙力能激发劈山之力。具体我也不清楚,那时昏昏沉沉的,哪里听得清,你可去询问天帝。”
龙瑶了然地点点头,又骂了陆判官几句,却才想起个事,忙道:“有件事一直等着你回来说呢!”
妙心:“什么事?”
龙瑶道:“风神清风仙尊月底与西海龙女举行大婚。”
妙心面色倏然一变,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龙瑶又道:“原本大婚定在天庭,但父王派去不少兵将和仙官下界协助冥府追查鬼王的下落,西海龙王不想委屈了自己女儿,便将大婚改在了龙宫。”
“呵!”妙心讥讽道:“他们当真有脸大肆操办!”
龙瑶兴奋地摩拳擦掌:“到时要不要闹一闹?就等你这句话呢!”
“你别瞎凑热闹。”妙心劝阻道:“你是帝女,闹事有失身份,天帝也不会准你胡来。”
龙瑶不以为然道:“都怪父王安排的情劫将雨神的姻缘都给搅没了,还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