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交也罢!”
陆判官停了一下,看着她眼中恨不能将他就地吞灭的熊熊怒火,他迟疑地握了握鞭子,最后绷着脸,再次狠狠打过去。
直到妙心再没挣扎的力气,他才将铁鞭丢在地上,朝她走过去。
站在她面前,迎着她愤怒的目光,他眼底流转百般情绪,复杂难辨,最终收为一池冷冽。
他右手一展,判官笔赫然握在手上。
“要怪就怪折丹仙尊吧。”陆判官没头没尾地说,听得妙心莫名其妙。
“倘或不是他曾将仙力渡给你,我也不会如此对你……”陆判官苦涩一笑:“若是别人该多好。”
妙心闻言惊愕不已,折丹仙尊何时渡过仙力给她?
“你究竟想说什么!”妙心厉然吼道,没心思与这胡说八道之人绕圈子。
“我最不想伤你,也最怕你恨我,但我别无选择。”陆判官紧握判官笔,猛然插入妙心腹部,再狠狠贯入丹田。
行刑房内陡然安静下来,就连空气也似乎凝滞了。
滴答滴答的鲜血坠落声,在这沉寂的空间格外清晰,逐渐在地上汇成血滩。
妙心垂着头,骇然失色地看着刺入自己腹中的判官笔。
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妙心尚未从鞭刑的痛苦中恢复过来, 腹部就被蛮横捅穿,疼得她冷汗淋漓,身子发抖。
鲜血顺着笔杆滴落, 有些则没入陆判官的指缝中。那修长的指节上,青筋突起、骨节发白, 可想他攥得十分紧。
也不知他是怕什么,还是用力太猛, 每当她的血滑过他握笔的手指, 他指头便微微发颤。
妙心愤然抬起头, 满脸怒容地瞪着眼前之人。
心里涌现太多情绪,恼火、惊疑、错愕、痛恨最后注视他的目光中, 更多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陆判官今日仿佛变了个人,下手如此狠绝, 心思这等歹毒。伤她如同伤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面上尽是冷漠之态。与她曾熟知的那个性子虽沉闷但温和有礼的男子判若两人。
“陆判!!”妙心发狠地吼道, 恨不能将这名字如同他本人一样,泄恨地咬碎在齿间。
她正要开口质问,丹田猝然涌上一阵剧烈的绞痛, 剐肉挖肠一般, 痛得她直抽气, 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紧接着,那判官笔甚是诡异, 似乎正在将她体内的力量从丹田之处蛮横地往外拉扯。力量被生扯硬拽的痛苦犹如撕裂筋骨一般,她连呼吸都渐渐困难,心跳更因难忍的苦痛而紊乱不堪。
妙心大口地喘着粗气,低头看去,只见笔杆内闪过一道碧色的光, 须臾隐没。接着又一闪,再隐没,反反复复。
“这判官笔怎么回事?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妙心咬牙切齿地质问:“我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要杀我!”
陆判官迎着她勃然大怒的双目,回道:“我并没打算杀你。”似乎怕她不信,又强调:“你会活着,不会死。”
“我问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别给我在这里装聋作哑!”妙心吼道。
看着愤恨难抑的她,陆判官嗓子里堆积无数话语,迟疑不知该道出哪一句。
今日过后,他们之间绝无可能再如昔日一样,听她谈笑闲聊、看她嬉闹耍赖、与她共斩妖魔。
那熟识的百年光景在他脑中极速闪过,犹如一闪而过的流星,嗟咄之间,光芒敛于黑暗尽头。
他似做了百年虚妄的幻梦,镜花水月在此刻被他亲手戳破,显现出原本张牙舞爪的真面目。
这利爪早在百年前就被他磨得锋利,只等将她一步步引入铺好的陷阱。猎物一旦落入,身为捕猎者的他又岂能有心疼这般可笑的情绪。
可他到底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有了万不能有的私情
陆判官握住笔杆的手紧得发颤,他盯着她双目,将她眼中充斥的怒恨化作巨锤,狠狠碾碎心底的情丝。
直到眼底彻底沉寂为一片幽暗的死潭,他缓缓地道:“判官笔不仅能拟定轮回簿,你可知判官笔的由来吗?”
“远古之时,盘古开天辟地后,盘古斧便四分五裂。斧头化作大地高山,斧柄则埋入土中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还有一些未能开花结果的碎木,散落在三界各处。”
“其中有一根碎木被创立冥府的后土娘娘偶然发现。她将其淬炼成笔杆,上头嵌入神兽的毫毛,做成判官笔。”
“虽说经过长久年月,这残留的碎屑再无开天辟地的神力,却也继承了盘古斧的力量。倘或将其真正的力量激发,便有劈山斩海的威势。”
“三界之中,能与折丹仙尊的修为匹敌的神仙屈指可数,他的仙力必定可以触发深埋于笔杆内的力量。但我万不可能冒险取他的仙力,只好委屈你”
陆判官的话徐徐传入妙心耳中,每一句都犹有千百斤之重,砸得她脑袋嗡嗡发昏。
且不说她身上为何会有折丹仙尊的仙力,就是判官笔的由来都足以令她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