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老忽然晕过去了。鸿川急道,鉴云守着他。
我马上去。韩知竹说着抬脚,却又停住了。
已经向前跑出两步的鸿川感觉到他的动作,一个急促停步再麻溜转身:大师兄,怎么了?
你立刻去请宋少掌门,静一点,别声张。韩知竹道。
待程雁书急急擦身穿衣,拎着外衫跑到门口时,鸿川已经去请宋谨严。他手忙脚乱套上外衫,看立在门边的韩知竹:大师兄,你不去看宋长老?
替程雁书理好外衫,韩知竹道:我和你一起去。
宋长老面如金纸,呼吸急促,眉头紧蹙,黑胡子都没了生气,躺在床上陷入昏迷,鉴云在旁紧张得不得了,一边给宋长老扇风,一边急急地问韩知竹:大师兄,宋长老这是怎么了?要服什么药吗?渡灵力有用吗?
宋长老房间里倒是有不少瓶瓶罐罐,但他们放眼看去,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程雁书问韩知竹:大师兄,宋长老他可有亲传弟子?
韩知竹摇头:无。他的医术,底子是熏风庄的,他大概并不想收徒。
鉴云又忙忙倒了杯水来,韩知竹扶起宋长老,杯盏递到唇边,水却喂不进去,顺着胡子滚落到前襟,被鉴云又轻轻擦去。
宋谨严疾步而来,门也没顾上敲。薛明光也跟在他身后,神色也是匆忙,手上还握着一个酒杯。
程雁书和鉴云忙忙让出床边位置,宋谨严看一眼宋长老,便断言:是中毒。
韩知竹和宋谨严交换一个目光:何处所中?
他们入了熏风庄,饮食皆是一起,若宋长老中了毒,何以他们几人却毫无问题?
宋谨严手腕一扬,血红薄刃现于指尖,轻声道句得罪了后,他捏住宋长老的下颌,引刀入口,在舌尖取了一滴血。
那血瞬间融入薄刃中,留下一点痕迹,须臾后消失了。
他确认地重复道:是中毒。
程雁书急道:宋少掌门,这毒你能解吗?
宋谨严:能。但需要等。
等什么?
等毒气攻心瞬间。宋谨严一眼不错地看着宋长老脸色的变化,同时无奈道,这毒必然是极度熟悉熏风庄的人,甚至,就是熏风庄的人下的。
这薛明光凑近来看了看那血红薄刃,又一无所得地退开半步,和程雁书并立于床边,你确定?
这毒只对熏风庄的人,准确说,是我宋家之人起作用。宋谨严解释,宋家习医术的子弟,会自小服食安寒湖中萍草萃取出的汁液,那汁液经过炼制能抵御大部分毒性,但却又因此,特有几种非毒物反而能造成体内有这种萍草汁液的人血脉逆行,窒息而亡。宋长老我大伯,此刻就是这种情形。
知晓此事和何物能引起此症状便能下毒,也不是非得你宋家人呀。薛明光说。
宋谨严缓慢摇头:这毒下法极其刁钻。熏风庄的医术是在诊脉时会分出一丝元神入所诊之脉。这毒非得通过施诊之人在诊脉时灌注的这丝元神牵引,方能进入身体,成为毒素。
程雁书眉间一凛:是那个船工?
韩知竹点头:在船上,林青云曾请宋长老诊治一个因魅妖迷了心脉而昏迷的船工。想来,只有那个时刻,那个机会了。
什么?薛明光震惊,这是继铸心堂之后,熏风庄也被攻破了?你宋家也有叛徒了?
宋谨严看着宋长老,陷入了沉默,眉眼间竟然流露出一点他的儒雅端正中从未出现过的落寞和哀伤。
韩知竹和程雁书对视一眼,沉默了下来。唯有薛明光却踏前一步,用力拍了宋谨严肩膀。
有什么啊?四极还有我呢,还有你呢,还有韩师兄和白师姐,还有我们雁书,中流砥柱多得很,还对付不了暗地里使坏的异类吗?
何况我们四极,哪家不是经历了一两百年的世事变迁?谁家能够保证就不出几个叛徒孽子?薛明光弯下腰,揽住宋谨严的肩膀,揪出来,该罚罚该关关。我告诉你,你别把人心错漏往自己身上背,谁还不是个少掌门了?我泰云观若出了叛徒,我绝不会觉得是我教导不正,而是其人自心有偏。你就是心思太细腻了。
他站直身,对程雁书做了个眼色:雁书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太对了!程雁书抚掌表示直接的支持,却又忍不住笑道,薛少掌门,你也太妙了。
妙?怎么说?
你这人吧,说你没正形,你总能在大关键处亮出风骨。说你有正形吧,你可能先得把手里那酒杯放下。
宋谨严笑了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安慰我。
薛明光放下酒杯,又退到程雁书身边与他排排站,不再打扰宋谨严给宋长老解毒。
宋谨严看着宋长老的脸,却又露出点欣慰浅笑:下毒之人失算了。
韩知竹:失算?
这毒,其实应该会在我大伯未到熏风庄的船上便开始发作,三刻后即返魂乏术。可是我大伯拖到此刻才毒发,可不是人算不如天算。
薛明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