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面前,韩知竹道,你心脉刚好,且吃清淡点,实在想吃荤腥也需得忍过这两日。
嗯。程雁书乖乖点头应允,又道,那是不是得尽快送白大小姐去熏风庄?
是。但熏风庄暂无消息传出,寻路蝶也无法再进入传讯,情况十分不明。韩知竹说到熏风庄的情势,又皱了眉。
程雁书心有戚戚有地拉住韩知竹衣袖:万一熏风庄一直锁着,四极凑不齐人来封印魔魅之窟,那无心剑就要一直镇在补天石上吗?
韩知竹轻轻拍了拍程雁书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放心,无妨。
怎么会无妨?大师兄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程雁书板着脸,十分严肃,四极那么多掌门长老能人异士,不能想想办法解决吗?白掌门是四极盟主,他怎么说?
韩知竹道:现下只有赌。
赌?
赌幕后之人不会放罔顾白小公子的性命,会在他心脉坏死的百日之期内有所行动。
有动作,就有可能找到破绽,这个道理程雁书也懂。但他还是不能放心:万一他们就是不动呢?
四极封印也不过两三月就会失效了。如果对方就是一直拖,拖到四极封印被那破之时,无心剑会怎么样?他家大师兄会怎么样?
他不敢去想,却也不能不去想。
韩知竹倒是淡然:我辈修习,原也是为若有不平不正之事时能有一己之力肃清邪魔,以心证道,又何必害怕?
我不是怕死。程雁书说,而且害怕也不代表就会临阵脱逃。人可以害怕,也可以担心。就像我一点也不想你涉险。
韩知竹的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
急促的脚步声冲过来阻止了他的话。一个铸心堂弟子急急奔到他们面前,礼都顾不上行,惶恐道:韩师兄,我们大小姐她她体内的魅妖胎血,发作了!
众人皆惊。王临风急急问道:大小姐现在是什么状况?
那弟子抖了抖,似乎心有余悸,颤着声道:大小姐正用晚膳,却突然发了狂,随候在大小姐身边的师弟也被大小姐咬住了手腕受了伤,大小姐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掌门锁了南冥山所有通行路径,正在逐一排查中,着我来向宋长老和几位师兄报讯。
韩知竹看向宋长老,等他示下。宋长老一着急,又咳了几声,才道:我今日给白大小姐施过针压住胎血,此刻发狂万不合理,恐怕其中有什么曲折,我即刻去和白掌门汇合,铸心堂上下都得严防死守,以防再生变故。
他问那弟子:掌门何在?
在、在主殿。弟子忙答。
宋长老立刻便向外匆匆走去。魏清游忙忙跟上宋长老,韩知竹却道:清游留下。
他拉住程雁书的手腕,向宋长老走去:我和雁书陪你去。
说着,他又转向王临风和魏清游:你们速去水牢门口守着,若有人借机放走白小公子,千万拦住。
说着,他又把归朴递向程雁书:你拿着。不要怕,它会护住你。
程雁书接过了归朴。
指尖触处,原本平滑如玉的归朴上有处新出现的凹凸不平。程雁书下意识看去,似是一行小字。但那字形古朴他完全不识,眼下也不是问大师兄这是什么的好时机,程雁书把归朴紧紧握住,只跟着他们而行。
宋长老又咳起来,韩知竹扶住了宋长老,向主殿而去。
一路上,所有经过的路口都有铸心堂的弟子结着阵,虽然俱是神情紧张,但也有条不紊,丝毫不乱,大家之风一目了然。
到了主殿,登上台阶,白清明却也出了主殿。两相一见,白清明急道:宋长老,我正要去寻你。熏风庄来了消息,蜃魔已不知去向。
他颓然叹息:但映竹去了水牢,伤了好几个弟子,还放了她那不成器的弟弟。此刻映竹已被制住,以防万一,我只得把她暂时锁在水牢。
位列四极盟主的威武之人此刻流露出来的脆弱让宋长老心有不忍。他踏前一步,扶住白清明的手臂,道:我即刻去水牢看白大小姐的情形。
到了水牢门前时,魏清游和王临风也已赶到,众人来不及多说话,皆齐齐向水牢中而去。
铸心堂的水牢引出的地底之水奇寒无比,酷冷刺骨,刚刚走进水牢第一道门,程雁书便无可自禁地缩起了肩。
瞬间便有温热手指在暗黑的水牢光线中轻柔握住他的手腕,灵力温润融入血脉,循环中把寒意都驱散得丝毫不留。
白映竹被羁押在水牢最深的一层,他们进入时通过了八道关卡,水牢底层之深更深于万妖塔底,无人噤声时是一片绝对的空寂酷寒,唯一的声音是间隔均匀的滴水声。
但那水滴,长久长久才落下一滴,短暂的声响尖锐地刺破水面后归于无声后消失,反而更衬托了空寂和虚无。
程雁书下意识地往韩知竹身边靠了靠。
韩知竹握住他手腕的手便又紧了紧。
进入最后一道门后,入眼的是被金珠发出的光照亮的大片大片的冰。
冰面上什么都没有,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