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安安走上前,叹息了一声道:大姑娘的东西本就不多,都给她留着吧。
那婢女只好将那笔留住了。
董安安四处看了看,抬手抚上窗棂,又去碰了碰叠整齐的床褥,大姑娘搬过来后,深居浅出的,身边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她留在身侧的约莫都是喜欢的,若不都随着下葬吧。
容离就站在董安安面前,董安安却看不见她。
她垂着眼看向婢女放回竹箱的笔,一眼就认出,那是画祟。
画祟跟着她下葬,在她魂灵将离之际,化出乌黑鬼气将她的魂留住了。
容离魂灵撕裂,疼得厉害,后知后觉这画祟哪是想留它,分明是想吃她的魂。
华夙那时回不得真身,这画祟无灵,见身侧有魂便想吞。
容离疼得厉害,忽听见耳边有水声,再一听,这水声就跟在她脑仁里传出来的。
她灵相里那洞溟潭的潭眼翻涌不止,硬是将画祟镇住了。
容离的魂未来得及飘走,又被画祟拽着留下,成了假死之状,一个没忍住,在棺材里侧着头将一口血喷在了画祟上。
契结,她懵懵懂懂抬手,将这笔攥了个正着,潭眼灵气一涌而出,无形之中驱使了这杆笔。
原来画祟不止能画伪成真,还能倒转乾坤,又许是因为能倒转乾坤,它才有画伪成真之用。
容离恍然大悟。
只是她再睁眼时,将死后离魂之事忘了,当真是被潭水泡了脑仁,脑子不好使了。
重生之后,她和画祟所结的契没了,误打误撞又结了一次,把华夙给招了来。
难怪
她活回来后,鬼使神差地翻出了画祟,做了前世未做之事,原来还有这等渊源。
梦一醒,容离浑身汗涔涔的,一个翻身,忙不迭抱住了身侧躺着的鬼,倾过身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华夙一头雾水,你又想激我!
作者有话要说:=3=
容离这回终于睡舒坦了,一声未应便睡了过去。
翌日从客栈离开,她还是昏昏沉沉的,总觉得未睡足,提不起劲,捏着华夙的袖口,嗅着她身上的兰花香才稍稍舒服了些。
马车是在客栈后边画的,恰好周遭无人,否则这空地上平白出现一辆马车,也不知得把人吓成什么样。
容离往马车上一坐,疑惑问:往哪儿去,今日不是要去见那三千鬼兵?
华夙轻转手腕,施出鬼气附着在马车上,淡声道:去把你那几个丫头带回来。
容离一怔,微微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那三个丫头现在如何,留下的钱应当是够用上一段时日的,总不会饿着,见了鬼兵便该进苍冥城了,是该先去寻三个丫头。
可此地离边隅甚远,就算这马车非同寻常,也得耗上个一两日才能到。
华夙见她困得一双眼要睁不睁的,坐直了身后,便把人往自己膝上按。
容离索性伏在她膝上,昨儿不是和孤岑说好了,你怎半分不急?
我急什么。华夙心觉好笑,将膝上人散开的发拢了拢。
出了城,待到城郊无人地,附在马车上的鬼气如云雾般漫散开,把车舆门窗俱笼住了。
容离眼一睁,连车轮子转动的声音都听不见,好似马车未再动了。
可鞭声分明在响,马也嘶叫了一声,马车总不会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容离坐起身撩开了垂帘,只见外边乌黑一片,鬼气将马车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知身在何处了。
马应当是在跑的,只是不曾履在平地,故而也听不见车轮的碌碌响声。
想了一阵,容离恍然觉得,这马车应当是悬在了半空,悬起来了,底下没有沙石泥地,又如何蹭得出声音来。
她放开垂帘坐了回去,一想到这马车悬在半空,手心不由得冒汗,五指一攥,难怪你不急。
华夙淡淡一哂,你躺着就是,你心不念它悬在半空,自然就不会怕了,不是困了么,挨着我闭一会眼。
容离靠了过去,努了努嘴,我还料你当真不急。
华夙正襟危坐,我故作不急你都吓成这样,若我一着急起来,你不得两眼泪汪汪?
容离瞪她,我是水缸做的?
华夙唇角一翘,轻哂,可不是么,脑仁里装了潭眼,水满则溢,从眼眶里溢出来也不足为奇。
容离恨不得把这鬼的嘴给堵起来,抬手轻轻推了她的肩,合着潭眼还在我脑仁里汩汩流呢,还能从我眼眶里出来了,你怎不说从我嘴里淌出来。
那不雅观。华夙戏谑道,你还能从哪儿流
她话音一顿,自个儿别开了眼。
容离起初还不知这鬼为什么止了声,随即红了个大脸,咬牙切齿道:这回可不能怪我激你,明明是你激我。
华夙伸手去捂她的耳朵,她那双耳泛着红,冰冷的手往上一捂,顿时降了点儿温。
容离还纳闷,这鬼捂她耳朵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