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才顿了声的人道:姑娘这是去哪儿,外边雨大,若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在下愿意效劳。
容离眼一抬,朝他睨了过去,轻声道:不买什么,去见人。
这人大雨天的怎叫你去见他,当真没眼力!那公子哥还替她气上了。
容离没应声,提着伞下了楼,这一路未碰见华夙回来,也不知那鬼上哪儿去了。
楼梯被踩得咯吱作响,她回头便见那方才说话的公子竟跟了下来。
她不慌不忙地撑开了伞,走至雨下,那风大到险些要把她连伞带人都给掀翻了。
耳边是赤血红龙的低吟,她已到雨下,仍未见这声音消停。
这雨下得大,四处俱是白茫茫一片,远处连人影都要看不清了。
远处忽一道红光亮起,一个人影缓缓凝聚,那身穿红袍的赤血红龙朝她走近。
赤血红龙和丹璇长得一模一样,想必这红龙鱼化形便是照着她的样,市井中猫犬多肖像其主,养久了,连带着身边的小东西都染上了自己的脾性。赤血红龙未化形时就该有灵性,自然想变什么样就变什么样。
方才跟下楼的那公子哥突然止步,未敢闯进雨里,揉着眼看了一阵惶恐回头,见了鬼了,怎么红光一现就多了个人影,这是大白日么。
外边虽黑沉沉的,可时辰确实是在白日。
容离见赤血红龙现身,心知洞溟潭鱼仙肯定也在此处,她皱眉问: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让你走么。
赤血红龙神色木讷,只余半魂果真失了不少灵性,鱼仙要来。
容离摸进了袖袋里,没摸到画祟,手一顿,想起画祟被她留在客栈里了,她干脆把余下半只银铃捏了出来,你可还记得我转生前的业障是从哪来的,鱼仙又为何会和我结仇?
赤血红龙呆滞着一张脸道:幽冥尊,潭眼。
业障是因幽冥尊,和鱼仙结仇是因潭眼。
这赤血红龙想来也记不大清了,别的只字不提,可光靠这寥寥几个字,容离也能猜出了个大概。
忽然间,风雨齐齐朝她旋至,赤血红龙猛地挡至她身前,抬掌阻挡来势汹汹的气劲。
这一回,赤血红龙倒是挡得很快,不像上回被华夙伤着,躲都不知躲。
容离一愣,我可是对你下过什么指令?
气劲袭向红龙鱼掌心,化作冷光迸溅开来。
赤血红龙道:护主。
护主,这寥寥两个字的命令,便令它割开了魂魄,随其入尘世化作凡女,怀胎十月,为洞衡君诞下一个躯壳,还为其担下灾祸苦痛。
容离头一回觉得,她做洞衡君的时候,似乎是真的无心无情。
赤血红龙挡在她身前,连半句怨言也没有,淡声道:鱼仙来了。
随后,远处铿一声响,她又道:禁制。
果不其然,容离眼一眯,瞧见远处水光一展,好似将这尺寸之地给圈住了。
赤血红龙目光沉沉,警惕地四处张望,看来这禁制并不是她下的。
容离心烦意乱,鱼仙来了,华夙会不会也跟着来了?
然而华夙没来,来的是那杵着手杖的老鱼仙。老鱼仙穿得周正,比之上回又苍老了许多,许是未得洞溟潭水滋润的缘故,面上翻了几片鳞,脸上满是褶皱。
那老鱼仙好似未料到她会和赤血红龙在一处,看到时愣了一下,随即面色狰狞了起来,猛将手杖往地上一杵。
咚的一声。
容离头痛欲裂,那遭了当头一棒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她恍惚觉得,当时就是这老鱼给了她当头一棒。
手杖杵地的那一瞬,一道寒凉的气劲贴着地荡出。
赤血红龙一个踏地,却未能令那气劲退回,反倒被攀住了脚。她脚下结出寒冰,那冰陡然冻住了她大半条腿!
容离退了一步,险些被冻着,不知自己能做点什么。
老鱼仙飞身向前,似想将红龙鱼擒捉。
容离本以为这鱼仙是看出她便是洞衡转世,这才不饶不休地找来,不想这一出手竟是去捉赤血红龙,合着并未看出来什么。
她站在红龙鱼身后,靠近了一步压低了声说:你说你知道洞衡君在哪里,令他带我们回洞溟潭。
红龙鱼愣了一下,随即才道:你想找洞衡君?
老鱼仙五指成爪,近乎要擒上她的脖颈,洞衡君将潭眼带走,我势必要将潭眼取回!
容离心跳如雷,朝红龙鱼后背轻拍。
赤血红龙这才开口:我知她在何处,但你要带我回洞溟潭。
这鱼仙并非好糊弄的,未肯停手,他近要擒上红龙脖颈上时,红龙鱼口吐炎火。
那一口火,险些把这老鱼煮成羹汤,老鱼仙猛地收手,急急避开。
容离看出来,这老鱼仙定是时日无多了,想来洞溟潭的鱼只能养在洞溟潭的水里,这水一没,就跟半只脚踏进棺材一样。
老鱼仙见这红龙鱼还能口吐炎火,不敢再贸然上前,冷声道: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