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怕是宁愿继续骗自己,也不愿信。
来的鬼已将这街巷给堵得水泄不通,鬼气如烟似墨。
容离伸出手:若不这瓶子让我来拿。
华夙不疑有他,当即把养魂瓶给了出去,抬手按着她的肩道:引来了不少鬼,你怕不怕。
容离摇头:你在就不怕。
华夙一哂,凤眸微微眯起,你把画祟拿出来。
容离纳闷,方才还不让我拿,现下怎么又肯了?
华夙这才道:浇灵墨若见了画祟,怕是会怒到口不能言。
容离努了努嘴,还是把画祟拿了出来,手腕一抬,问道:要画什么,你握着我的手就是。
华夙覆上她的手背,画境,我予你鬼力,你自己画,想画什么,便画什么。
容离愣了一下,她画个傀就已筋疲力尽了,哪会捣鼓什么画境/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还在想,华夙是不是为了试探她,才刻意这么说的。
可五路邪祟已至,她无暇犹豫。
一点墨便是一画境,墨汁倾泻,将屋舍街市全淹在其下。
只一眨眼,身侧哪还有什么彩灯,屋舍也全成了土房,江河绕村而过,对岸是半高的土丘。
是陈良店。
可细看又不像是陈良店,观这密密麻麻的屋舍,能住上成百上千的人。
画境外的村子里顶多百来人,诡事一闹,村里有能耐的全到城里去了,谁也不想回村。
容离气喘吁吁,握着画祟的手在颤抖,她回头对华夙道:我去过的地方还是太少,篷州战乱,不想画,亦不想再回祁安,只好择这村子了。
华夙淡声,无妨。
五路邪祟被华夙用鬼力一拽,统统跌进了这画境了,初进画境,一时间还找不着方向。
一提着头的男子缓缓步近,穿着的是一身锦衣,脖颈上空无一物,也不见有血流出。他身量高大,足有九尺高,走路时地面震颤,好似山石滚落。
容离退了半步,站在华夙身后道:方才还不如让你来画,我画不出什么花样来,你若能画出上回那个洞溟潭,把洞衡君的赤血红龙借来用用,定能把这些鬼都烧成灰烬。
华夙轻哂,你想得倒是好。
她往容离手腕上一握,甩出了几点墨汁,这陈良店也好,我再添两笔,也能将他们镇住。
添两笔?容离不解。
只见那几点墨星子落在了河水里,平静的河水登时翻滚,水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游。
容离忽又觉颅骨一阵疼,像是被猛敲了一下。
她只看一眼,便认出来在河里面游的是洞溟潭鱼仙,那长了腮和鱼尾的鱼仙从水中一跃而起,一只只青面獠牙的,和鬼怪一样吓人。
提头的鬼猛地把脑袋甩起,那颗断头落下时正巧接在了他的脖颈上,然这头却是反着戴的,一双黝黑的眼正往背后看。
华夙添的两笔,定不单是画了一群鱼仙。
容离头疼得厉害,只见翻涌的江河倒灌进了村落,和她梦中不一样的是,她所画的村子里空无一人,这些屋舍被淹得再厉害,也无一人哭喊。
一身披长袍的鬼从地底钻了出来,相貌奇丑,头发披散着,身侧鬼气萦绕。
容离应当是不认得的,可只看一眼,她便打心底笃定,幽冥尊就长这副模样。
果不其然,五路邪祟通通僵在了原地,不信眼前所见。
一身怀六甲的女鬼正要跪下,便听见断头鬼道:假的!
那女鬼惶恐地望着幽冥尊,随后才明白过来:这是画境!
都说旁人若陷入画境,定分不清是真是假,犹在梦中,容离所画却叫人轻易看出是假的,到底还是学艺不精。
容离直勾勾看着幽冥尊,明知是假的,却想从这画境中掘出点什么真相来,譬如她那满身的业障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被华夙当作是幽冥尊的帮凶。
她还在思索时,手又被华夙拉起,华夙牵着她画了那能召出六臂修罗的法阵。
遍体龟裂,裂痕里炎火耀耀的修罗猛将她捧起,往山岭上奔。
容离忙不迭喊:你要让我去哪儿?
华夙回头:洪水来得急,别被打湿了衣裳,你等我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3=
那长着兽首的六臂修罗许是怕把容离伤着,用双掌小心翼翼捧着,鬃毛在风中飘摇,若不看它那六条手臂,便像极狮兽。
容离趔趄着站起身,回头朝来处望,只见华夙悬在洪水上,双手似牵着线一般,左右提拉着。
那身穿长袍披头散发的丑面鬼踏着翻涌的浪潮,一抬手就将身怀六甲的女鬼擒了过去。
女鬼挣扎不休,腹中鬼影攒动,将她的肚子撕开了一个口子,一个鬼首从里探了出来,是养婴。
起先从祁安到皇城时,路上她便见过被鬼婴吃得只剩块皮的女鬼。
鬼婴尖声啼哭,那哭喊声震耳欲聋,好似光靠这喊声就能要人性命。它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