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树枝的影子,像极鬼爪。
容离心猛地一跳,伸手去拉华夙的袖子,华夙竟往后仰了一下,似在避开。
你怎么不说话,明明是你让我把它砍断的,现下却不声不响地心疼起来了?
华夙嗓音低低柔柔,好似在按捺着什么,心疼什么,心疼这笔?
容离抿起唇。
华夙冷着脸:莫慌,一会儿就好。很是虚弱,有气无力的。
容离忙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华夙又不说话,坐着一动不动。
鼻边的腥味太浓,有那么一晃神,容离觉得这气味不是从画祟里渗出来的。她缓缓把身子倾了过去,鼻翼翕动,往华夙的身上嗅。
华夙又仰身避开,却还是没从凳子上起来。
容离都已快贴到她身上了,她依旧不起身,好似跟这凳子黏在了一块。
华夙本不想说话,可看这狐狸的架势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压着声道:你靠这么近作甚。
容离皱着眉头,适才我轻薄了你的鬓发,你都不曾问我为什么离那么近,现下却问起来了。
华夙的声音又哑又虚,你把簪子给我。
容离松开她的袖子,把簪子递了过去,画祟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淌出了这么多的墨,这味儿还冲得很,你可有闻到这气味?
华夙轻轻一嗤,格外勉强,我鼻子又未坏。
这味闻着像血。容离心跳如雷。
华夙颔首:确实像。
银簪上沾着点儿墨芯,是从画祟里刮出来的,那芯黝黑,好似一点泥星子。
华夙把墨芯刮在掌心,抬手将银簪插回发辫。
容离一动不动地看她,这鬼必有事瞒她。
只见华夙把掌心墨芯抹开,还抬手闻了一下。
容离近乎屏息,扑鼻的血腥味熏得她难受,那硌在掌心的断痕很是分明,也不知画祟几时才能长回去。
华夙细细闻了一阵,随即挥出一缕鬼气,鬼气从窗缝钻了出去。她平静道:很快便能找到浇灵墨。
容离是信她的,当即点头,可心尖疑虑未散,又朝面前的鬼凑近。
夜里,容离看得不太清楚,且华夙的衣裳又是黑的,只隐约觉得这鬼腰侧好似被打湿了大片,看着不大干爽,色也更深一些。
她觉得华夙有事瞒她,这一回问也未问,直截把手贴上了华夙腰侧。
很轻,不敢使劲。
华夙凤眸一眯,紧咬的牙关松开,挤出几个低哑的字音,收手。
容离心惊肉跳,掌心下湿润一片。她壮着胆抬起手闻了一下,是血。
华夙的腰不知何时伤着了,侧腰濡湿一片,好似流了不少血。
可会是什么时候伤着的呢?
在鬼市里好端端的,萝瑕来时也未见异常,直至
直至她用银簪斩断了画祟。
华夙与画祟之间定是有什么牵连的,且也与鬼王印脱不开关系。
容离额角一跳,隐约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什么。
先前华夙言语中透露,她的真身就在此处,近在咫尺,指不定还触手可及,可这一路上,她们身边除了画祟还能有什么。
画祟被她用银簪拦腰砍断,恰好华夙腰上又渗出血来,一切昭然若揭。
容离眼一眨,握着画祟的手猛地一颤,若她早料到如此,定不会将那银簪接过来。心好似跟着被砍成了数瓣,她浑身拔凉。
华夙面无表情道:早时受的伤,不小心扯着了。
容离五指颤着,手上沾血的湿意犹如带刺,往掌心里扎。
她只得装作不知,握着画祟的手紧到不能更紧,你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腰上怎么了?
华夙哂了一声,许是想虚张声势,可惜才刚笑出来,不由得轻嘶了一下,好似扯到了伤处,又痛着了。她却不肯抬手捂腰,坐着动也不动,连侧头的幅度也甚是微小,告诉你,你还能治我不成?
容离心口紧得厉害,气血犹像凉透。她伸手往华夙腰上扇了扇,不痛,扇走了。
华夙沉默了,过了一阵,她才道:香囊送谁不好,为什么送我。
容离心跳得飞快,没想到这鬼是当真对自个的身子满不在乎,都疼成这样了,还能扯些别的。
她伸手撑向华夙的膝,若我送给别人,你肯不肯。
华夙没应声。
容离翘起嘴角,生怕华夙看出她的异样,我只想送你,你待我好,我也想待你好,送你怎么了?
华夙声音低低,那几个丫头也对你好,你怎么不送给她们。
容离顿时不知修无情法的究竟是谁,还是说这鬼活了太久,早将感情的事给看淡了。
因身子不好,她好似从未没做过什么冲动的决定,如今却做不到平心静气,虽她也瞒了华夙许多,可华夙也瞒了她不少。
她讷讷说:你若不想要,还给我就是,为什么要提那几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