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什么油。
你想要什么油,咱们就有什么油。老妇道。
我这里有刚剥下来的人皮,但这张脸我不喜欢。华夙淡声。
容离心下一惊,她日日和这鬼在一块儿,不知她在哪儿剥过人皮。
鬼妇翘起嘴角,若是新鲜的皮,咱可替你添上几笔,画成你喜欢的模样。
华夙面色肃冷,当真?
鬼妇站起身,明明看着是瞎了眼的样子,可从摊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未撞到,像是身上别处也长了眼。她勾勾手:随我来,让我看看你刚剥下的皮。
华夙朝容离使了个眼色,神色不变地跟了上去。
容离捂着挂在腰侧的香囊,跟上前时才看见,那鬼妇的后脑勺上竟长了一双眼。
那漆黑的眼睛埋在稀疏的白发间,若非瞳仁是黑的,她还真瞧不出来。
容离心跳如雷,忙不迭拉住了华夙的袖口。
老妇沿着长街一直走,过了一阵才拐进巷子,掀开了巷中一瓦缸的盖子,纵身跃了进去。
容离探头往里看,只见瓦缸里漆黑一片,跟个无底洞一般。
华夙回头道:别怕,进去就是。
容离看着她翻进缸里,踟蹰了一阵不敢往前,正犹豫不决,一只手从里边伸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冷不丁伸出来的手把她吓了一跳,她本想后退,可再一看便认出来这是华夙的手,倒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
容离足下一空,好似自半空跌落,四周一片漆黑,不论她如何瞪眼都看不见物事。
所幸一缕鬼气将她托住,她并未跌痛,而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一团团幽绿鬼火徐徐亮起,将周围照亮。
那老妇缓缓将身上人皮撕开,不像剥皮鬼蜕皮后血淋淋的,里边竟还有一张皮。原先那层皮是反着穿的,故而有一双眼看似长在了后脑勺上。
外皮被撕成两半,在地上堆成一团。
不料老妇的皮囊底下竟是个男子,只是这男子的脸长得普普通通,丢进人堆里定会认不出来。
那男子拱手,对着华夙道:恭候大人多时。
容离白心惊了,她如何也料不到,华夙买皮是假,见自己手下鬼才是真。
华夙颔首,一勾手,远处的凳子便被拖近,她却不坐,而是抬手往容离肩头一按,坐。
容离坐了下来,看见男子露出讶异的神色。
华夙冷淡道:本以为你已经走了。
男子恭敬开口:大人未开口,小的又怎么会走。
上一回来时,一无所获。华夙道。
男子低眉敛目:观大人现在修为已恢复不少,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自上次一别,孤岑又不知去了何处,她可有来找过你?华夙问道。
男子摇头:孤岑大人不曾来过,但前段时日来了信,让小的为她准备一批新皮。
华夙沉思了一阵,她来取皮了?
男子:并未,约定之日是在两日后。
他手一抬,朝远处的染缸指去,大人且看,这便是孤岑定下的那一批皮。
华夙不以为意,垂着眼与思索了一会,这样,你替我给她带句话。
男子拱手:大人且说。
华夙眼一抬,去找浇灵墨,多花些时日也无妨,若灵墨尚未泯灭,便传信予我。
容离了然,这弯弯绕绕的,还是要找浇灵墨,难不成真要再造出一杆画祟?这鬼不想让慎渡削竹做笔,自个儿倒是做起来了。
男子应了一声,定将话带到。
华夙又道:其余无需多言。
男子郑重道:小的明白。
华夙把手轻轻撘在容离的肩上,敲竹鬼已死,这几日慎渡定会有所察觉。
男子愣住,连忙道:无妨,小的什么不多,就皮多,不会叫他发现。
华夙颔首,朝染缸斜去一眼,有些不耐烦,可有多的好皮。
男子转身朝一染缸走去,伸手把里边泡着的皮捞了出来,有人有兽,比摊子上摆着的要精美许多,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飘在半空的剥皮鬼探头去看,双眼一亮。
容离不明所以,而后听见华夙道:好不容易来鬼市一趟,不带些手信说不过去,看你对这小剥皮格外上心,便容它选上几张喜欢的皮。
小剥皮瞪着眼,没料到自己竟还能沾沾光拿上一份手信。
容离讷讷:那我呢。
你也想要皮?华夙一哂。
容离摇头,她要皮做什么,她又不是剥皮鬼。
华夙嘴角微微翘起了点儿,少不了你的。
容离眼睫颤了颤,仰头对剥皮鬼道:你去挑就是。
小剥皮落在地上,绣着牡丹的衣袂甩动着,急急朝那拎着皮的男子走去,将他手上的皮看了又看,随后选了几张喜欢的。它紧抱着皮不放手,脸上虽看不出什么喜意,但应当是真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