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甚是迷惑,风小了点儿。
容离起身推了一下小芙的肩,你去把盆里的水倒了,一会我去主厅看看。
小芙讷讷道∶可那是单家的事,姑娘真要去听?
容离只好把木盆端了起来,只是她手臂无甚气力,端起这盆时,双臂微微打颤,十指俱泛了白。她把木盆端给小芙,不予商量一般,去倒。
小芙见自家姑娘两臂颤颤,忙不迭接了过去,哎呀,我拿就是,姑娘端这木盆作甚。
华夙不为所动,直至小芙端着盆出了房门,也未将目光从银铃化作的水镜上撕下来。
容离步至她身侧,仰头望去,只见那青皮鱼妖所携银铃猛地一颤,随即她们所见近乎低至地面,想来是这鱼妖忽地低下了身,也不知是蹲着的,还是跪下了。
他怎还未到?
华夙淡声道∶到了。
可这儿哪来的潭。容离皱着眉头。
华夙五指一收,水镜又化作银铃落了下来,恰好跌在她的掌心上。她神色沉沉,好似郁结在心,就在他面前的冰壁里,迟些再看,他尚还进不去。
容离只好道∶那我去主厅看看是谁来了。
华夙不做声,反手把银铃放回了发上,转身时松散的发辫微微一动,那段颈子又细又白。
容离朝主厅走,时不时朝这鬼看去一眼,琢磨了一阵,轻声道∶你若见到洞衡君,会将其抽筋剥骨么?先前说起时,你还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华夙轻哂,眼里不见半分笑意,你不怨容长亭?
容离伸手去勾这鬼的黑袍,袍子又凉又滑,衬得她的手白如脂玉。她压着声道∶怨,若是不怨,我也不必报复回去了,可我之所以这么怨他,是因他是我生父,本该对我好才是,他却满脑子污秽念头,害了我娘,还打我主意。
她一顿,声轻如空谷传响,噙着笑调侃,难不成洞衡君也是你爹。
华夙的面色登时一黑,伸出一根手指朝这丫头的眉心戳去,我怕是那洞衡君的祖宗。
待到主厅,听见一阵谈论声,姥爷和姥姥果真都在,还有一个男子在恭恭敬敬地说着话。
容离不好就这么进去,在屋外听了一阵,是周青霖么?
她忽地觉得自己若是只鬼就好了,哪还用在墙外干站着,直截穿墙而进,就能看见屋里都有哪些人。
屋里,单栋忽道∶丹璇已经不在,日后不必再往单府送东西了。
听闻容家的姑娘来了,不知晚辈可否见上一见。一人问。
单栋叹了一声,离儿是有几分像丹璇,但总归不是她,这么多年过去,周老爷也该放下了。
那人道∶并非放不下,周某现已成家,如何也不能对不住妻儿,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那年丹璇走时未能见她一面,后来周某收到自祁安来的信,认出是丹璇的字。
你去了祁安?单栋问。
周青霖应声∶周某去了一趟单家,可她却不像是想见我,只匆匆一瞥,后来乃至出了容府的门,都未能见她第二面。
容离在屋外听得分明,不曾想其间果真有些误会,她推门而进,轻声道∶她并非不想见你,而是我爹不容她见。
周青霖猛地抬头,瞳仁猛颤。
华夙漠然地睨去一眼,哪里有这么像,一个个都看傻眼了。
她一顿,淡声又道∶不过你倒是能借这契机,替丹璇将当年未尽之话给说了,只是他信不信你,俱由他心。
作者有话要说∶=3=
主厅里,周青霖定定看了容离好一阵,瞪得眼都酸了才转上一转,半晌落寞地别开眼,缓缓长吁了一口气,合起了双目道:终是太久未见了,我乍一眼竟以为你就是她。
容离抿着唇思索了许久,想着要如何开口才不至于太唐突,她自出生便未见过丹璇,丹璇也将心底事讳莫如深,按理来说,她怎么也不该知道周青霖才是。
周青霖半晌没能说得出话,双目紧闭着,手扶至额前,胸膛起伏,好似很难接受。
单栋和林鹊也未开口,就这么静静坐着,面上忧虑难掩。
容离站在门前,背着光,神色淡淡,好似置之事外。她身子单薄,又孤零零的,那风吹即倒的模样当真令人心疼,犹像飞絮,像云雾,像世外飞仙。
华夙抱臂静站,并未调侃揶揄,只悄悄常容离睨去一眼,琢磨起这丫头的神色。
容离忽地开口:我听闻府上来了客,又听说是位姓周的大人,便径自来了,还盼周大人和姥爷姥姥见谅。
单栋见她甚是拘谨,这才招手,来这儿坐。
容离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侧,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袖口,说来可惜,娘亲生我时便归了西,我未能见她一面,故而并非是在她口中听说周大人的名姓。
周青霖睁开眼,双目通红,那么个英姿勃勃的大老爷们,竟像是要哭一般,我曾差人传信到祁安,但不知那信有未到她手上,其间也曾收到她的来信,信中一切安好,可纸张有些皱,看似是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