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身世不同寻常,我看你虽像凡人,可
她这一停顿,容离心都揪紧了。
华夙道:未必是个凡人。
巳时过后,容离近乎要睡着,不料又有人来敲门。她睁开眼,眼前跟蒙了雾一样,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半晌起不了身。
华夙朝门扇看去,一个老妇。
容离低声道:那位嬷嬷?
过了一阵,她终于起了身,走去打开了门,果真看见一位穿着粗布衣的嬷嬷站在外边,老妇头发花白,面上尽是褶子,看着年岁已高。
容离问道:是流霜让嬷嬷过来的么?
见过容离姑娘,方忙完手头的事,过来有些晚了,本应当改日再来的,可、可老奴心急,想早些见姑娘一面。嬷嬷福身,眼巴巴停在容离的面上,眉头紧锁着,双目有些红,想来也是和旁人一般,一看到她便想起丹璇了。
容离并无反感,只是愈发觉得怪异,为何丹璇会和她这么像。她是信华夙的,华夙说她与丹璇并非一人,那便不是,若是了,她许还容不下自己。
容不下自己有过那样凄惨的经历。
嬷嬷双目含泪地看她,哑声道:姑娘刚来单府时,老奴便听府里的丫鬟说,是容家的千金来了。
容离垂着眼摇头:并非容家千金,不过是个遗女。
嬷嬷走上前一步,抬起手似是想抚上她的脸,可那手悬在半空,硬生生顿住了。
容离将她的手捏了个正着,拉至自己面上,眉眼低垂着,一副乖巧的模样。
华夙从屋里走了出来,没有说话。
容离轻声道:我听流霜说,幼时娘亲便是承了嬷嬷的照料。
丹璇姑娘的奶娘,正是老奴。嬷嬷方说完,脸上流出了一行泪,可惜了,丹璇没能回来,她去祁安时,老奴本想将一对镯子给她的,可惜去晚了,她已坐上马车出了城。
说着,她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对银镯子,这对镯子拭得很亮,想来未少打理。
嬷嬷把镯子塞进了容离手里,往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这对镯子未能给丹璇,便赠予姑娘了,还盼姑娘莫要嫌厌,这镯子虽比不得别的精巧,可却是一番心意。
容离本想还回去的,看嬷嬷决意要送,只好道:多谢嬷嬷。
嬷嬷摇头:流霜说姑娘想听丹璇的事,可年月已久,我已记不太清了。
容离把她扶进了屋里,嬷嬷记得什么,便说什么,我不过是太想见她。
华夙手一勾,敞开的门便径自合上了,像是被风刮的。
屋外窸窸窣窣,是白柳从侧房里走了出来,左右还是不想呆在那屋子里,便想着在姑娘门前站一站。
她刚站住,便听见屋里有人说话,狐疑地贴近听了一阵,又不敢听太多,索性回屋去了。
小芙见她回来,哼了一声,被吓回来了?
白柳瞪她,说什么呢,我方才想去给姑娘守门,听见姑娘在屋里同旁人说话,便回来了。
边上,空青正捏着帕子擦嘴,闻声一愣,姑娘在同谁说话?
白柳想了想:我听见姑娘唤那人嬷嬷,好似是伺候过大夫人的。
小芙百思不得其解,我倒是奇怪了,这些人一见到姑娘便泪汪汪的,姑娘与大夫人当真有那么像么。
空青低声道:许是挺像的,否则老爷他又怎会把姑娘当做夫人。
主屋里,嬷嬷坐了下来,却还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容离。
旁人都说我像娘亲,可惜我从未见过她生前的样子。容离轻声道。
嬷嬷不疑有他,叹了一声气,模样是有几分像,丹璇幼时便是这般柔柔弱弱的,叫人连重话都不忍同她说,有时候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坐在窗边动也不动。
容离抿着唇倒了一杯茶,放至嬷嬷手边。
华夙淡声道:只有半魂,能不像失魂么。
嬷嬷眸光涣散,似是想起了旧时的事,老奴在单家数十年了,丹璇刚被抱回来时,老奴已在单府伺候了许久,那时单府算得上家财万贯,达官显贵。府上宾客如云,全是来恭维奉承的人。
丹璇是夫人从犬儿山上抱回来的,不知是被谁丢在了山上,当真可怜,老爷托人在城中问了许久,也不知是哪家弃在山上的。虽还在襁褓中,可丹璇不哭不闹,乖得不像个小孩儿,夫人看着心疼,便把她留下了。
可还有别的话可说。华夙皱眉。
容离轻声道:娘亲幼时竟这么乖,莫不是因在襁褓里时便不哭闹,后来也不爱说话了。
嬷嬷笑了一下,哪能的,有些娃娃虽闹腾,可成人后却是个稳重的性子,这哪是能说得准的。丹璇来得蹊跷,故而老爷和夫人并未将她的来历往外边说,唯恐旁人在背后嚼舌根,可虽瞒得紧,一些不懂事的丫头还是将丹璇的身世说了出去。
容离犹豫着,如何说的?
嬷嬷神色一黯,丹璇幼时不哭闹,三岁前总会看着某一处笑,也常常自说自话,许就是因为如此,府中常有婢女说丹璇姑娘是山中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