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面面相觑,总觉得自家姑娘有事未说。
华夙未跟进屋,就在院子里站着,那曳地的黑袍在风中轻扬,如烟似雾。
容离推开了窗,扶着墙往外看了一眼。
侧边下人住的屋里,忽地传出了一声惊呼,随即什么东西在地上碎开了花,哗啦脆响。
是白柳。
白柳喊叫了一声,喊得凄惨,好似魂都要喊出来。
容离忙不迭走了出去,这一急起来,面色愈发苍白,险些把自己的裙角给踩到了。
侧房的门蓦地推开,一个惶恐的身影从里边趔趄着跌了出来。
白柳这一摔,恰好摔在了容离的脚边,双膝着地,跌得实在是惨。
容离脚步一顿,膝上一紧,竟是被白柳抱住了。
白柳呜咽着,再顾不得脸面,平日里还能假装镇定,现下慌得压根装不出来了。
容离往敞开的门里瞧了一眼,未能看出个究竟。
小芙面上尽是诧异,好似也被吓着,可却是被白柳吓的,她怵怵道:怎么又一惊一乍的,还摔得这么惨。
白柳苦着一张脸,眼眶湿漉漉的,跪在地上紧抱着自家姑娘的腿。
小芙本就与她互相看不对眼,也没想出去扶,可看她一副不肯松手的模样,这才犹犹豫豫地走了出去,弯腰道:腿摔瘸了?
白柳这才松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是给姑娘行了个大礼。
小芙知道这人是拉不下脸,笑道:好大一个礼。
容离还在往屋里看,可屋中干干净净,不像是有什么妖鬼邪祟。
白柳站直了身,战巍巍地往回看了一眼,手哆哆嗦嗦地摸上自己的肩头,哽咽着道:姑娘,方才有什么东西拍了我的肩。
容离朝她的肩头拍了两下,细眉忽地一皱,两指悄悄一捻,捏起了一缕乌黑的鬼气。
这鬼气轻如丝缕,凉飕飕的,只光这么碰上一下,好似连骨头都被冻着了。
她舒展了眉头,省得被这俩丫头看出什么,轻声道:是不是小芙拍的?
小芙瞪直了眼,我没。
白柳泪汪汪的,连说话的声音都颤个不停,当真有人拍了我的肩,我刚倒了杯水,不知是什么东西一掌糊在了我的肩上,我连杯子都摔出去了。
她说完往地上一指,指着那溅得到处俱是的碎瓷道:姑娘你看,杯子都掉了!
容离抬手,掌心落在她发顶,安抚般轻拂了两下,定是你弄错了,不然你上我那屋去,省得在这儿又被吓着。
白柳哪肯,丫鬟住小姐的房,到底不合适。她摇头迟疑:那许是我弄错了。
容离转身往屋檐外走,下颌微微一抬,睨向了方才曳动的灯笼,可那灯笼上已见不到鬼气,底下的穗子在风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摆着,并无古怪之处。
华夙站在院子正中,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手一勾,一样东西便从灯笼的纱罩里落了下来。
风将那物什卷至华夙手边,华夙张手握牢,身影陡然化作一团乌黑的鬼气,如群鸦飞窜,猛地撞进了主屋的墙。
容离哪见过她这样急急燥燥的样子,当即跟了上去,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鬼能穿墙,她可不行,于是在两个丫头的注视下,她喘着急气推开了屋门。
屋里,华夙往桌边走去,从黑袍下伸出手来,将一样东西掷在了桌上。
啪嗒一声,竟还是有些分量的。
怎么了?容离反手关上了门,退了一步将背抵在了墙上,心底有点儿怵。
华夙两指衔住桌上的物什,手上下一翻,无言地看了一阵。
那是一块竹片。
竹片其面光滑,泛着黯淡的光泽,好似涂了一层油脂,乍一看似是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