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随心之物,什么画不出来?华夙一哂,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罢了。
容离半掩在袖口里的手伸了出来,五指一展,掌心里躺着一杆细细的笔,竹身如渗墨,乌黑得分外匀称。
她心底忽涌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好似华夙有意在教她一些事,而这鬼又仿佛深谙此道,犹像是这样的事已做过无数次。
她的心蓦地高悬,不明缘由。
容离拢紧了手指,把画祟握了个严实,你这般厉害,以前教过的人应当不少。
华夙淡淡一哂,人倒不必,旁人无这殊荣。
作者有话要说:=3=
尾衔白毛的黑猫伏着一动不动,竖瞳冰冷。
华夙淡声道:不多。
容离不得不怀疑起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看她教得这般得心应手,怎么也不像是头一回施教,可华夙语调过于平淡,叫她一时分辨不出。
掌心画祟寒凉,冷得好似一根冰凌,就这么搁着,看似与凡间之物无甚两样。
容离索性把画祟收了回去,现下是在旁人的心结里,她就算再有能耐,也画不出朵花来。
她坐得拘谨,脚边就是那只猫,一时不知脚要如何放,小声问:你方才在门外时,一动不动的是在看什么?
华夙淡声道:在看有没有脏东西追来。
这脏东西,想必指的就是萝瑕之余。
容离已不是那么怕那绿萝化的鬼了,许是打过了几次交道的缘故,来就来了,想个法子,总还能将其甩开。
现下进了这心结也好,借此遮掩气息,让他们追不着。华夙轻嗤。
过了一阵,楼下传来炒菜时油滋滋作响的声音,许是起锅的时候手没拿稳,锅咚一声砸在了别处,那动静当真大,好似整个楼都跟着震上了一震。
容离蓦地回头,下意识朝床那边看去,却发觉三个丫头还是没有醒,睡得着实沉。
若是以前,这么大动静,该是能将他们惊醒的。主子们在屋子里低低唤上一声,她们便能听见,可现下却躺着一动不动,气息绵长,好似被魇住了。
容离忙不迭走至床边,推了推小芙的肩,这丫头还是动也不动。她索性又推了白柳的肩,皱着眉一边唤:怎睡得这么沉,白柳?
白柳也睡得昏昏沉沉,气息仍在,却睁不开眼,好像觉察不到有人推她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即便路上颠簸疲惫,也不该累成这个样子,这后脑勺才刚沾到枕头呢,就睡熟过去了。
容离委实想不明白,倾着身小心翼翼地在枕边嗅了一下,可这枕头无甚古怪的气味,嗅起来并不出奇,不是枕头,那会是什么?
空青尚还伏在桌边,这伏着桌睡容易腰酸背痛,怎么也不该睡得这般熟,可她也一样未醒。
容离转身走回桌边,眉头紧锁着,往空青肩头拍了两下,没能把她拍醒。
那穿着牡丹纹罗裙的剥皮鬼正靠着墙站,一双眼无神地睁着,哪像是会睡的样子。
华夙窝在垂珠的躯壳里,闲来无事摆了一下尾,淡声道:别瞎浪费气力了。
她们这是怎么了?容离皱起眉,心里惶惶。
华夙道:常人入了鬼怪的心结,轻易便会囿于此境,被当作是傀儡,心志俱被迷惑,这结主想令他做什么,他们便会做什么。
那我呢,我为何容离垂着眼,苍白的唇微微张着,甚是困惑。
华夙眼帘一掀,明明生了一张醴艳的脸,却偏爱斜着眼看人,犹像是带着几分鄙薄,你哪能算是寻常人,你画祟在手,还能是寻常人么。
容离眼睫一颤,这杆笔竟还有这等奇效,合着她已经不算寻常人了?
她听惯了这鬼冷嘲热讽,此时倒也不怵,若我此番去找掌柜,可能将其找到?
能是能,但万不可将其惊醒,这鬼一疯起来,是会吃人的。华夙冷着声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