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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三个婢女轮着驾车,在空青乏了后,便换小芙在外边和白柳一起坐。
隔着那垂帘,小芙问:姑娘,若不去篷州找四少爷?
容离垂着眼帘,摇头:若是见到他,我要如何说?难不成说他娘亲已是不知死活?她声音轻,明明说得刻薄,却不叫人生厌。
四公子的生母乃是姒昭,前边姒昭也曾诞下一子,但年纪尚小便夭折了。
蒙氏未曾怀上过,就怀了这么一次,还是自个儿折腾出来的鬼胎,而二夫人朱氏也曾诞下两子,无外乎都夭折了,后来再怀上,便因小产丧命。
容长亭那克妻克子的传闻便是这么来的,没想到,现下连整个府邸都克了去。
垂帘外,小芙闷声不语,想到这段时日府里发生的事,还跟做了噩梦一样。
容家成了这副模样,远在篷州的容齐早晚会得知此事,只是姒昭究竟是如何疯,又是如何死的,他许就无从得知了。
空青和白柳俱未说话,一个正牵着缰绳,一个在车舆里端端正正坐着。
华夙勾了一下手指,车舆侧面的垂帘登时被风掀起,一只鸟扑扇着翅膀从外面飞了进来,停在了她的肩头。
容离趁着空青闭目歇息,侧过头明目张胆地看,一看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前些时候,华夙执着她的手画出来的白骨鸮么,这鸟栩栩如生,看似跟活物一样,只是目光稍显木讷。
鸟羽上裹挟着黑雾,翅间白骨显露,身上羽毛稀稀落落的。在停上华夙肩头后,它歪了一下头,竟不叫唤,似是只哑巴鸟。
华夙抬手把白骨鸮的双翅捏了个正着,随后好似要将其撕成两半,两只手猛地往左右两侧扯开,嘶啦一声,未见到什么血肉模糊的画面,倒是这鸟硬生生变成了一张单薄的纸。
纸上鸦黑一片,并非沾了墨,而是浸满了鬼气。
容离微微眯起眼,隐约看见纸上是写了些字的,可鬼气太浓重了些,她一时未能看清楚。
华夙将纸上鬼气一拂,那袅袅黑雾顿时被拂开,纸上字迹变得分外清晰。
容离别过头,未敢再继续打量,这些阴间事,她一个阳间人,总归不好知道太多。
华夙看了一阵,面色沉了下去,唇微微抿着,细长的五指一拢,顿时把手中纸搓成了团,再微一使劲,这纸顿时碎成了粉屑,被窗外刮进来的风裹挟飘远。
好端端一张纸,转瞬碎成了齑粉。
容离心猛地一跳,这才又朝华夙看去,她还从未见过华夙这么生气,双目黑沉沉的,眼底连半寸光也不见,身上鬼气如墨烟般缭绕而起。
虽说华夙没有皱眉,可她面色冷到比刀斧还要寒冽。
一旁,空青的气息变得平缓,双眼紧紧闭着,似乎是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方才窗外飞进来一只什么东西。
容离皱起眉,小声道:怎么?
华夙收敛了身上鬼气,眼皮耷拉着,肃冷却淡漠,好似提不起兴致。
容离索性不问了,想了想这也不是她该问的事。
本以为这鬼不会开口了,哪知,华夙平静冷淡的声音忽地在她耳畔响起。
尚且回不得苍冥城,百鬼盯得紧。华夙摩挲着手指骨节。
那该如何是好?容离压低了声音问。
华夙岿然不动地坐着,淡声说:继续养魂,再做打算,你若是无处可去,不妨去皇城。
容离讶异,不曾想这鬼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单家?
华夙沉着的眸子不情不愿地抬起,朝容离睨去,不然你还想去哪儿?
容离想了想,似乎当真无处可去了,左右也只能去皇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投靠单家。她眨了眨眼,轻声道:可你要和我一道去皇城么。
华夙面上无甚表情,与我而言,在凡间何处无甚区别,阴阳两界总归是隔了一线的,你去单家也好,画祟为何能同你结契,我也能寻个解释。
容离把画祟拿出来看了一眼,至今亦不知这笔怎就跟了她这么个凡人,总不该单是因她得幸重生。
山路弯弯绕绕,放眼望去,群岭起伏,好似水墨成画。
容离撩开竹帘,看得入迷,可身侧华夙却正襟危坐着,神色冷淡,到底是不知多少年的鬼了,连玄炜帝都见过,这凡间万里山河,许是都已踏过。
白柳和小芙俱不是能憋得住话的,偏偏这两人在一起时,一个个像都被封住了喉咙,小芙既不搭理白柳,白柳也不曾主动开口,好似才刚认识一样,拘谨又生疏。
小芙听见帘子簌簌作响,回头时恰好看见自家姑娘掀开竹帘探出了半个身,讶异道:姑娘怎么了?
白柳闻声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姑娘怎出来了。
就沿着这官道去皇城,只是皇城离这儿远,得走个十来日才能到,此番苦了你们。容离抿起苍白的唇,撩着帘子的手细细瘦瘦,面上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小芙看得心疼,嘟囔道:我们有什么好苦的,苦的怕是姑娘,姑娘若想去皇城,那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