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道士也吃了一惊,隐下眼中错愕,忙不迭又掘起土,过了一阵才把那瓷罐刨了出来。
容离兴味盎然,硬是装出一副错愕不解的样子,往前走了两步,探头问道:可这瓷罐是何时埋下去的,又是何人所埋?
管家背生寒意,也跟着问:这瓷罐挖出后,那鬼魂
被缚在此处的鬼物便能解脱,此地阴气也随之一散。道士装模作样。
道士弯腰,拍开了瓷罐封泥,将盖子打开,只见里边装满了黑土,土上放着一枚红符,红符上伸出一根红绳,与一截骨头相系。
饶是这道士再冷静,看见这骨头时也不由得愣了一瞬。
这看模样分明是人的趾骨。
管家走上前,看见这截骨头时头晕眼花的,这骨头莫非是
一众婢女小厮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姒昭也走了过去,垂目一看,眸光陡然一颤,艳丽卓绝的脸上似出现了裂痕,忍不住道:速将此事告禀老爷,这究竟是被谁埋在此地的?
管家拍了身边小厮的肩,想了想又道:罢了,老仆一会亲自去同老爷说。
容离咳了几声,咳得眼梢湿润,这符要如何处置,要将红绳剪去么?
剪。华夙淡声道。
自然要剪!道士心里一琢磨,又道:容我来。
他那布袋里当真什么都有,说完便掏出了一把剪子,蓦地剪断了那一根系着趾骨的红绳。
红绳断的那一瞬,容离朝屋里看去,只见朱氏身上红光骤现。
捆在她身上那一圈圈原本匿形的红绳蓦地出现,似捆粽子般将她捆了个严严实实,只一瞬红光消散,化作细碎齑粉,朝四周迸溅而出。
朱氏大瞪双目,眼中讶异不掩,急急喘了几下气后,猛地迈出了门槛。
这一回,她未受禁制所困,轻易便步了出去。
现下时辰还早,这竹院虽绿荫如盖,可不免有斑驳日光落下。
朱氏站在屋檐下,伸手去碰了一下光,陡然又收回了手,虽不是见不得光,可碰及的那一瞬,她身上鬼气骤稀,想来若长时立于日光下,必会魂飞魄散。
容离悄悄睨向她,佯装咳嗽地捏起袖口,掩了扬起的唇角。
华夙平静道:她已能来去自如。
朱氏大喜,仰头大喊出声,声嘶力竭,可惜寻常凡人俱听不见。
聒噪。华夙冷声道。
声音方落,朱氏猛地噤声,她大喜过望,差点忘了这位尚在院子里。
道士剪断了红绳,自顾自把盖子压了回去,又是撒糯米,又是泼鸡血的,最后在瓷坛上贴了张符才了事,拱手道:鬼魂已走,再不会回来作乱。
管家不疑有他,连忙道:此番有劳法师。
这道士抚着长须,又说了些什么除魔卫道的话,摆手拒绝酬谢,两袖清风地走了,就连老管家留他吃饭也未答应,好似当真是来行善的。
竹院这事一了,众人纷纷离去,管家虽也怕,可还是把那瓷罐给搬走了,放到了厅堂里。
将朱氏禁锢的术法已被除去,朱氏如今不被约束,跟在容离身后步出了竹林。
姒昭和管家一道找容长亭去了,只容离和小芙回了兰院。
容离又咳了几声,回头道:去熬副药,好一阵没喝药了,这药还是不能断。
小芙颔首,见空青和白柳都在院子里,这才放心走开。
华夙走在容离身边,故而二夫人不敢近容离的身,走几步便要停一停,将这兰院打量了一阵。她被困在竹院数年,已许久未见过兰院了。
空青和白柳见自家姑娘回来,连忙迎上前。
我进屋歇一阵,你们在屋外守着便好。容离摇摇欲坠,快使不上气力了。
空青只好开了门,低声道:我和白柳就在屋外,姑娘有吩咐唤咱们一声即可。
容离颔首,朝二夫人扫了一眼,便和华夙一道进了门。
二夫人怕极了这黑袍鬼物,一时不知当不当进这扇门,她正想退开的时候,忽见墙里穿出了一个婢女装束的鬼魂,那鬼身上鬼气稀薄,俨然刚死不久。
玉琢道:大人和姑娘请夫人进屋。
二夫人这才穿墙步进,一仰头便瞧见了华夙那双冰冷狭长的眼,确实诡艳冷厉,只看过一眼便叫她不敢忘。
她猜出这一人一鬼关系非同一般,但未曾想到,她们的相处得竟分外自然,好似已十分熟络。
华夙没有说话,坐在凳子上敛了双目,不屑于开口。
容离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道:二娘不必拘谨。
作者有话要说:=3=
朱氏站在屋子里,身上衣裳还是红白分明的,满头乌发几近垂地,一双眼被鲜血染红。她哪敢看华夙,动也不敢动,自上回在竹院里被撕扯得魂灵生疼后,她便对这鬼心有余悸。
窗上还映着空青的背影,那丫头站得端端正正的,还真一动不动守起了门。
容离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