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容离怀里的猫似乎睡熟了,双眼连睁也不睁,连身子也不见动下。
容离刚想说话,却见缕墨烟从这猫儿瘦小的身子里钻了出来,未凝成人形,而是随着风浮了出去。她蓦地抬头,目光循着那墨烟远走,也不知华夙要去哪儿。
她陡然敛了眸光,再看身边几人,心道幸好旁人看不见这墨烟,否则定还以为她的猫着火了。
华夙在她耳畔留了句话:去去便回,等我。
骆大人道:那替他运出白银的小厮,其中大多花在了狎妓,而那些妓子没过几日便被赎走,再找不到踪迹,委实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3=
难不成,狎妓只是障眼法容离踟蹰道。
骆大人颔首,如今追查不到其所赎妓子的踪迹,俱是生死未卜,而那小厮,巧就巧在半月前出了祁安。
此事,容离却不知晓,朝老管家看了过去。
老管家拱手道:那小厮是半月前便请了事假,但直未见回来,是五房那边伺候的人。
五房,董安安
容离皱起眉,这小厮是直跟在五娘身侧的?
非也。老管家低眉敛目,又道:最初是从三夫人那儿过去的。
容离心下哂,当即明白了,这蒙芫当真有本事,说起府里的诸位夫人小姐,谁身侧没有她的人。
骆大人扶膝正坐,厉色道:小厮跟着也追查不到去向了,道是此人并未回过家。
幌子。容离唇动,神色恹恹,许是有人不想让他轻易离开。
此话不假,毕竟这阳间里,唯有死人说不了话。
事关容府,且现下贵府三夫人尚还在吴襄镇,此事,我本想问问长亭有何主意的。骆大人叹了声,姑娘可要去见见那管账先生?
容离抱着怀里动不动的猫,思忖了阵才微微颔首。
小芙站在边上,见自家姑娘点头,不由得抬手拉了拉姑娘的袖子,神情满是担忧。
容离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下,轻声道:无碍。
骆大人抬手将个官兵招了过来,低声吩咐了阵,随后回头道:姑娘跟着去便是。
容离低身行了个礼,跟着那穿着玄甲的官兵走了,老管家温温吞吞地走在后边。
出了后院,小芙才低声道:姑娘,那牢狱是什么地方,你怎就答应了,万、万
她万了好阵,犹犹豫豫的,硬是没能把话说完。
容离回头轻笑,万我在里面撞邪了?
小芙猛低头,嘀咕道:那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若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如何是好。
无妨。容离微微摇头:大白日的,且又是在官府,会招什么鬼。
她实则却是在想,她身边跟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大鬼,小鬼哪敢近她身,怕是只瞧见华夙眼,便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只可惜,华夙现下不知去了何处。
林姓的管账先生被关在了牢里,牢房中暗无天日,刚迈进门,便嗅到股潮湿的臭味。
牢房里并不好闻,且里边还有用刑之处,刑具红得发黑,应当是鲜血干涸后遗下的痕迹。
小芙战战兢兢的,却偏偏要挺直了腰背挡在自家姑娘面前,好似要为姑娘遮风挡雨。
容离只顿了下,便跟着那官兵走了进去,捏着袖口掩住口鼻,细长的眉微微皱着。
路经了几间牢房,里边关着的人大多面呈菜色,双目暗沉沉的,等死般,已是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只些个凶神恶煞的,似乎颇为不服气,见有人来便大喊大叫,嗓子已是半哑。
带路的官兵抬手道:姑娘,往这边。
容离颔首,绕了好个圈,终于见到了那林管账。
关押他的这间牢房还算干净,他正坐在地上,手里捏着干草,似在折什么东西,明明该听得见脚步声,却连头也不抬。他身上也算干净,比之别的囚犯并不狼狈,许也未遭什么刑。
容离站在牢房外,身上搭着干净的狐裘,被掩在狐裘下的衣裙露出点鹅黄的料子,同这阴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那官兵冷声道:林岫。
管账的抬起头,眸光在容离的绣鞋上顿了下,随即才抬了头道:大姑娘。
容离垂眸看她,病恹恹的,轻咳了声:你倒还记得我。
怎敢忘。林岫道。
容离轻轻笑了下,搭着小芙的手缓缓弯下腰,恰与坐在地上的管账先生平视,两人间隔了个铁栅栏,只高墙上块挖空的砖透了点儿光,故而容离面上神情显得晦暗不明。
那你可记得,你是因何事进的这牢狱。她慢声道。
林岫眸光镇定,颔首道:窃走了容府三千白银。
方才带路的官兵走远了些许,却不敢离太远,执着长兵在十尺外静静盯着。
容离倾着身,缓缓把双手扶在了膝盖上,澄澈的杏眼渐渐弯下,她摇头道:非也。
林岫愣住了,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动,错愕地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老管家。